初秋的夜晚，路边到处都是月桂，金灿灿一片，映着莹莹月光散发出阵阵幽香。
昏黄路光打下来，江凯的眉眼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光晕。
顾娇也跟着停下脚步。
江凯个子真的很高，她得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
“问这干嘛？你缺我这一票？”
“看来是没投，”江凯一边说着，朝着顾娇的脑袋伸出了手，“你.....”
顾娇偏头一躲，“没投票要挨打？”
那次她叫江凯吃饭时，男生也是这么说的：起晚了要挨打？
江凯看了她一眼，带着散漫笑意的声音传入顾娇耳朵。
“你头上有桂花。”
顾娇哦了一声，用手拍了拍头发，但那一小瓣桂花纹丝不动。
江凯出声：“还在。”
顾娇侧头看他，“我回家弄。”
说完也没等江凯的反应，顾娇转身就走了。
隔天就是冯末，附中这一冯的作业非常多。
四个人都是理科，刚好可以凑堆儿写作业。
顾娇和迟月的关系亲近了一些，至少迟月不会再动不动就臭脸，偶尔还会分零食给顾娇。
迟月和齐天想要和他们一块儿写作业的目的非常明显。
有现成的标准答案放着不抄，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这是迟月原话。
但作案地点决不能在迟月或者齐天家里，所以江凯家无疑成为最佳选项。
冯末迟朴也在家，为了安全起见，迟月拉着顾娇一块儿去了江凯家里。
两人到的时候齐天已经到了，客厅茶几很大，几人就盘腿坐在地毯上写作业。
茶几上摆满了各种零食，一开始迟月和齐天还能装模作样的写两笔，但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就倒在地毯上，睡得人事不省。
有这么催眠么？
顾娇收回视线，和江凯同时抽出数学试卷。
心里憋着股劲儿，顾娇突然就想看看这位年级第一到底有多厉害。
余光里，江凯又细又长的手指拿着只黑色水笔，漫不经心地转。
她将注意力移回试卷，开始写题，没多久，江凯手里的数学试卷就已经翻页。
顾娇震惊出声，“你这一面的题目写完了？”
江凯和她面对面，闻言抬头，“嗯。”
顾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抖着嗓子问，“你写数学试卷一般多久？”
江凯停顿两秒，“快的话半个小时。”
“那慢的话呢？”顾娇颤抖着问。
“不超过一个小时。”
简直是人形做题机器，脑子怎么长的啊。
顾娇感叹了一会儿，男生眼睛里的嚣张和狂妄刺得她有些不爽。
“那写语文试卷要多久？”
她瞥到江凯眼睛里的笑意，总算扳回一城。
“顾娇，要比比么？”
顾娇低下头看着数学试卷，语气有些淡，“不比，语文你肯定比不上我。”
女生语气里带着点自信，她本就漂亮的眉眼更添生动，话音里的小骄傲像极了之前看过的猫。
江凯挑了挑眉，他停下转笔的动作，开始写试卷。
迟月和齐天一睡就是快两个钟头，顾娇和江凯作业刚写完，这两人就掐着时间点醒了。
秒表都没你俩准吧。
两人喜滋滋的捧过试卷就开始复制粘贴，顾娇活动活动了手腕，问江凯，“有水吗？”
江凯起身，拎了四瓶矿泉水过来。
他递给顾娇一瓶，不经意提了一句，“老潘昨天发的语文资料拍照发我一份，我没带。”
顾娇点点头，这才想起来两人到现在连微信都没加。
江凯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他伸手捞过搁在一旁的手机调出了微信二维码。
这场景太过熟悉，顾娇有些恍惚，两人第一次相见就因为这个闹过乌龙。
她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男生头像没变，还是之前那个动漫男头。
迟月和齐天两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作业，顾娇有些头疼，下次月考的时候迟月要怎么办？
但迟月这个没头脑毫不在意，吃完午饭以后就躲进房间玩游戏去了。
翌日是冯一。
升旗仪式结束以后，附中开始进行各种社团的招新和报名活动。
附中社团类型非常丰富，文艺、摄影、篮球、足球都囊括在内。
顾娇和苏秋逛了一圈，最终顾娇锁定了学校的广播站。
原因无他，广播站的美文欣赏和好书推荐，会朗读一些散文和诗歌，她还挺感兴趣的，也想私心分享一些最喜欢的篇章。
她不想每天泡在高强度的学习里，广播站就当放松吧。
尽管她已经高二了。
选拔过程还算简单，提交报名表以后进行初试，初试很常规，就是自我介绍，顾娇顺利通过。
复试时，顾娇意外的在面试教室看到了陈淮之。
男生显然也看到了她，抬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顾娇坐去他旁边，有些惊讶，班长的事就已经够累了，他怎么还有精力来这里。
“你也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问。
陈淮之笑了笑，“你先说。”
顾娇说了原因，“你呢？”
陈淮之回应，“以后会学播音，我妈是播音主持人。”
顾娇点点头，“高一的时候怎么不进来？”
“高一适应学习，高二想干点儿感兴趣的事，”陈淮之偏过头，又补充，“现在地皮踩熟了。”
顾娇没想到他会开这种玩笑。
陈淮之拿过手里的笔记本，跟她分享面试的注意事项和技巧。
顾娇身子往后仰了仰，她开玩笑，“陈同学，咱俩是竞争对手。”
陈淮之因为她这玩笑话扬起嘴角，“迟同学，咱俩是同班同学。”
停了几秒，陈淮之又笑，“我们是本家。”
Cen，chen，算是本家。
他是故意的。
顾娇被逗笑出声，“平翘舌不分，等着评委骂你吗？”
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明眸皓齿，眼睛快要弯成小月牙。
陈淮之沉默几秒，才笑着回应，“希望他们网开一面吧。”
这时，广播站招新负责人走了进来，是个男生，他敲了敲门，提醒面试马上开始，“高二理科A班的顾娇请跟我过来。”
顾娇在陈淮之鼓励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她走进面试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江凯，他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正在挑眉看她。
他是学生会主席，过来很正常。
复试题目是随机朗读名家散文，顾娇抽到的题目是《迟暮》。
“在暗室的一隅，发出一声声凄切凝重......”
女生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空灵，跟她那次叫他江凯主席一样。
“她心里千回百转的想接着，一滴冷的泪珠流到嘴唇上，封住了想说话又说不出的颤动着的口。”
江凯视线跟着顾娇口中的字词移动，从女生的马尾到眼睛再到...红润的嘴唇。
他偏头一笑，心里已经因为她的声音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有点不想让顾娇去广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