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噩梦让宁曦无心再眠，天没亮就起了床。
出现在俱乐部时，厉柏庭正在给露台冲水，见到宁曦，招手和她打招呼。
“早。”
宁曦站在吧台边，看着他握着水枪，往四个墙角边冲刷，水柱喷泄而出，水泥地面积起一片水洼。
“不早了，他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戴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折腾着一台无人机。
“你要航拍？”宁曦问。
“得给你拍照录像，”他低头调整着参数，“你的体验课套餐里包含了航拍，你忘了？”
宁曦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丝毫想不起有这条服务。
那天听他介绍，她关注点都在厉柏庭给她当教练上，别的没细听。
“现在想去么？”厉柏庭关掉水龙头，把水管圈在手臂上卷成环，收进墙角的置物堆里，“今天天气不错，早上浪况好。”
宁曦点头，拿着衣服去更衣室。
换到一半，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长裤。
既然要拍照，那就穿好看点，黑白色太素，不出片，也不适合蓝色的大海。
没有犹豫，她换下水母服，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套明黄色的比基尼。
厉柏庭正在跟戴戴沟通一会儿下海后要去的等浪区方位，方便他的无人机能跟着不掉队。
见宁曦穿着比基尼出现时，说话明显一顿。
一旁的戴戴在注意到厉柏庭的眼神后，也发现了身后的宁曦，“哇！”
虽然早就对海边的比基尼辣妹见怪不怪，但宁曦的盘靓条顺还是让他没忍住感叹。
宁曦身材高挑，纤细但绝对匀称，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非常够意思。
明黄色的比基尼把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肤衬托得越发柔嫩，她站在那里，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阳光照在她身上，白得都有些晃眼了。
戴戴撑了撑鼻梁上的太阳镜，眯着眼看她，“你好白，跟块反光板似的。”
宁曦抬脚走到他面前，戴戴指着前方的一片海域，嘱咐她：“等会儿飞行器飞到那里的时候，你可以跟它互动，这样拍出来很出片。”
宁曦点头。
厉柏庭站在旁边，没说话，眼神悄然从她身上扫过。
“好看？”
宁曦突然回头，撞上他的视线，明明心知肚明，却偏要故意挑明了问他。
“好看。”
厉柏庭眼神回到她的脸上，径直对上她的眼睛，意外的坦然。
这下轮到宁曦接不上话。
“但你穿这个容易受伤。”他说。
宁曦当然知道，昨天课前他跟她举了很多例子。
但昨天一下午，她除了摔太多次外，并没有受伤，连擦伤都没有。
“不是有你吗？”
“万一磕到了，”厉柏庭还是想劝，“磨破皮在海里泡着很痛。”
他想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磨破皮在海水里泡着，得红成什么样。
更何况，今天浪比昨天大。
他瞧着她挂在脖子上的细带，还没他裤腰带粗，就这么简单系在脖子后面，连个死结都不打。
“戴戴要拍照，穿水母服不好看。”宁曦坚持。
“……那你把这个系紧点。”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示意她。
女孩子爱漂亮，他也得尊重。
他琢磨着，大不了一会儿他给她挑缓一点的浪，尽量离她近点，有事能第一时间上去护着就行。
清晨的阳光躲在还未散开的厚云朵里，柔和不灼热。
早浪其实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但这会儿天才刚亮不久，海里只有零星点点的几个人。
“把防晒泥涂上。”
厉柏庭拿起冲浪板架在腰侧，一手拿着脚绳，往海里走。
路过沙滩时，碰上几个还在热身的浪友，“早，”厉柏庭抬下巴打了个招呼，“海里见。”
宁曦拿着紫色的防晒泥，在自ʝ��������己脸两边都画了三横，像猫咪的胡须，完了担心不够，又在额头上补了三横。
早上的海水明显比昨天下午凉。
她把身上打湿后，凉飕飕的，被海风吹得直哆嗦，索性整个人浸入海里，只露出一颗头在海面。
“过来，我给你讲讲怎么看浪。”厉柏庭说。
宁曦顺着厉柏庭手指着的方向，远处海平面浮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她看着一道道波浪由远至近，交错着向他们涌来，逐渐升高，形成滚滚绿浪。
路过身旁，带动他整个人跟着起伏，最后变成白色的浪花冲向沙滩。
她趴在冲浪板上，头枕着手臂，身体随着冲浪板，在海面上浮浮沉沉。
从她的角度望去，不远处，朝阳初升，没有午时的炙热，阳光熹微的散落在零星的海面，反射着如梦似幻的柔光。
眼前的人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她听不太清。
宁曦微眯着眼，安静的沉浸在此刻的平和安宁里，模糊着随波荡漾，像是被催了眠。
几只海鸥从头上飞过，天地之间，宁静而高远。
“我说明白了吗？”厉柏庭转头，正好对上宁曦惬意放空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上课开小差。”
宁曦被抓了现行，赶紧打起精神坐起来。
“要不冲一个醒醒瞌睡？”厉柏庭提议。
宁曦又迅速趴下，扭头，一双眼睛直溜溜的望着厉柏庭，等着他发号施令。
看着乖巧得很。
厉柏庭见她这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去看浪，末了，自己又倏的笑开了。
太阳逐渐升高，海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宁曦在厉柏庭一系列“醒瞌睡”的激情反复操练后，起乘水平比昨天进步了不少，上板后稳定性明显提升。
“我是不是比昨天进步很多？”
她骑在板上，脚丫子在板两侧扑腾着，“今天明显比昨天少摔了好多次。”
“嗯，进步很快。”
厉柏庭也及时给予肯定，看着她进步，自己也挺有成就感的。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此刻等浪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今天浪况不错，估计再晚点人会更多，海上得“堵车”了。
“我们再冲最后一道浪，然后就上去吧。”
宁曦做好起乘前的准备动作，等待身后厉柏庭的口令。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她开始快速划水。
“起！”
厉柏庭一声令下，宁曦迅速起乘，收腿侧身，站了起来，被白色浪花推着一路向前。
可刚站稳，她就发现不对劲。
她左边有人跟她抓了同一道浪，两人距离非常近，她几乎被对方挡住了滑行的前路。
按冲浪礼仪来说，她所处的位置更靠近溃点，这道浪理应是她的，可对方发现后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在冲浪板上滑行。
眼看就快要撞上，宁曦本能反应是想刹车，结果心急板不稳，整个人就向前面那人栽了过去。
天旋地转，宁曦闭着眼，黑暗中，她眼前接连不断的闪过各种颜色的火光，像暗夜里的花火一样炸满夜空。
她憋着气，下意识挣扎企图站起来。可越是这样越找不到重心，被撞击后的晕眩，让她整个人失重一样往后仰，无法站立。
手臂在水中空划了几次，就头重脚轻的往下沉去。
没过多久，胸口被闭气压抑得窒息难耐，想要喘息的焦躁像无数只爪子挠在肺上，宁曦本能的伸手在水里划动，想要抓住什么。
潜意识里对溺水的恐惧充斥着她，想要呼喊求救，张口却只呼出一串气泡，无法发声。
海底把海面一切喧嚣淹没，剩下耳边一片朦胧的沉静。
混沌中，她睁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厉柏庭朝她游来，一把抱住她，浮上了水面。
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陆地生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得到了救赎。宁曦趴在厉柏庭胸口，疯狂喘息，大口呼吸着她刚刚拼命渴求的氧气。
碎发湿漉漉的紧贴在她额前，水流顺着头发往下，迷住她的眼。
她埋头在他的胸前，手紧抓在他的肩，手指用力到抠进他的皮肉里，她闭着眼，胸口大力起伏着，狼狈不堪。
溺水的恐惧随着重见天日的意识渐渐回魂，宁曦缓缓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水，把碎发捋向额头两边。
肌肤的触感传递着亲密的提醒，她睁开眼，厉柏庭正紧紧的抱着她，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下颌喉结，蜜色的肌肤沾着水珠，顺着脖颈，一滴滑下来掉进锁骨窝里。
察觉到他俩这动作的亲密，她赶紧推搡着要挣脱，刚推了一下，就被他手臂更用力往回搂住，抱得更紧。
“别动。”
厉柏庭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宁曦额头抵在他脖颈间，她感受到他胸腔的轻震，窘迫得身体僵直。
他低头，下巴蹭在她额角，哑声提醒。
“你衣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