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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第一次见程昱龄,见他拉了世子就走,当下就要喊人。
  碧染一把拉住她,示意她跟着就行,心里却在默默想,莫非真是冤家路窄,回回出门都能碰上那尊煞神,今日好好的花灯会也要毁了。
  谢亭殊正在一家铺子门口,他慵懒的倚着柱子,见程昱龄将人带回来,不耐的扯了扯唇,“你这路见不平的习惯得改改,别什么人都救,我可听说,愚蠢是会传染人的。”
  他看不上沈渝,沈渝更看不上他,“看来晋王殿下王爷做的无趣,在这里给人当门神?”
  两人一见面就吵吵,程昱龄刚刚冲动上头,这会儿却有些清醒了,他把人带过来,两头受罪的还是他。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您二位给个面子,就别吵了行吗?”
  沈渝本就不是主动招惹的性子,谢亭殊若好好的不找她麻烦,她也不会怎么样。
  两人默契的都不说话,程昱龄叹了一口气,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还,他对沈渝介绍:“沈世子,您误会了,这间铺子名叫藤笔斋,平日里卖些笔墨纸砚等,今日有上好的花灯,我才拉你过来的。”
  他俯身过去,悄悄说:“这里是三皇子的产业,世子,您进去了只管挑,往贵的挑,挑中什么我让他直接送你!”
  沈渝讶然,虽然宫中明确规定皇子们不得营商,但平日往来打点需要银子,他们私下都置办了店面铺子,若是正规经营,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一般只有亲近之人才会知道,程昱龄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倒叫沈渝不知所措起来。
  她刚想拒绝,便听谢亭殊又开口道:“你叫他挑?他怕是要错把鱼目当珍珠。”
  方才在小摊上,沈渝没有出声戳破摊贩的谎言,谢亭殊全看在眼里,就认为他是个脑中无物的公子哥,连好东西都不会鉴赏。
  沈渝忍不下这口气,本想去别的地方买,现在被激起了斗志,当即道:“晋王殿下这是怕了?若我真挑中最贵的两盏,殿下不会又舍不得了吧?”
  谢亭殊连眼皮都懒得掀:“激将法对我没用。”
  沈渝真想冲上去给他一脚,好在程昱龄说:“世子您尽管挑,挑中什么我们绝不眨眼,说送就送。”
  “挑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她深呼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好,二位别后悔。”
  说罢,沈渝当即转身进了藤笔斋,丹青碧染跟在沈渝身后进去,店前又只剩下谢亭殊和程昱龄两人。
  程昱龄忍不住叹气:“你老毛病又犯了?总是和沈世子较什么劲。”
  谢亭殊诧异:“和谁较劲?我没那么无聊。”
  程昱龄心想,你还没有?你俩都有!俩都最无聊了!
  沈渝进去之后先把这间铺子都扫了一眼,果然都是上等货,倒也符合谢亭殊“尊贵” 的身份。
  掌柜早已听到方才外面的对话,上前招呼沈渝:“沈世子,上好的花灯在那边的区域,我带您去。”
  沈渝摇摇头:“我不看花灯。”
  掌柜愣愣的:“啊?”他明明听到什么“花灯”来着啊?
  沈渝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花灯能值几个钱?既能白得,自然要选最贵重的。”
  丹青和碧染:“世子英明!”
  世子方才问的是挑什么都行,既然如此,当然要选最贵的!
  沈渝问掌柜:“你们一共有几层在对外开张?”
  掌柜此刻已明白过来,感觉今日要被宰,背后开始冒冷汗,“回世子,对外迎客的共有三层。”
  沈渝立刻道:“去三楼。”
  越是珍贵的物件,越不会轻易展示给人看,一定会被仔细收好,只有遇到身份地位都相宜的客人,才会展于人前,沈渝虽未经商,但也明白这个道理。
  掌柜不敢拖延,带着沈渝三人直接上了三楼。
  这里的东西果然比下面的要好上千百倍,每一件物什都有单独的隔间存放,甚至用了琉璃盏来隔绝灰尘,不仅方便挑选,更是给宝物们打上一层璀璨的光辉。
  她暗暗在想,谢亭殊是个会做生意的,这样的手笔,她在母亲的铺子里也未曾见过。
  沈渝凝下心神,开始细心打量这里的东西。突然,一套笔墨纸砚映入她的眼帘。
  隔着琉璃盏,沈渝仍旧能看出那支笔上的木头是千年紫檀木,笔杆虽然纤瘦,却被雕成了镂空的麒麟呈祥。
  砚台形状很独特,竟是一朵盛放的昙花。砚池应当是用整块的端砚石雕成的,肉眼可见的细腻温润,仿佛可以呵气成津。
  沈渝心中一动,当下立马拍板确定,“就它了!”
  掌柜的见沈渝视线被吸引过去就心道不妙,心里求神拜佛希望沈渝别选这一套,没想到这沈世子慧眼如珠,一下就挑走了镇店之宝!
  他笑容泛着苦涩:“世子真会挑,这套笔墨纸砚买下琼楼都绰绰有余!”
  掌柜虽十分不情愿,但赌约是爷们立下的,他自然不好说什么,乖乖让小二上来将笔墨纸砚包好。
  店小二将琉璃盏取下,一股淡淡的墨香传来,沈渝更坚定自己的选择没错。
  丹青虽然不懂笔墨,但也能看出来这一套价值不菲,尤其是掌柜的一脸肉疼的表情。
  她觉得有趣,悄悄用胳膊戳了戳碧染,笑得十分促狭,“世子真厉害!”
  碧染也失笑。那煞神方才还讽刺世子不识货呢,现下连镇店之宝都被世子挑走了,真痛快!
  沈渝心情舒畅,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下到一楼脸上笑容还扬着,“三皇子,昱龄,我可再问一次哦,我挑什么都行?”
  谢亭殊见他笑得跟个女娘一样,一脸嫌弃,“你也忒没出息,身外之物罢了,爷还缺这点东西?”
  程昱龄见谢亭殊松口,也说,“世子放心,既答应了你,我们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沈渝开心地两手一拍,懒得理会谢亭殊言语之间的嘲讽,眉眼都笑弯了,“那就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亭殊觉得他笑得扎眼,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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