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店小二将笔墨纸砚装好拿下来，程昱龄眼睛都直了，“沈世子，你选的是这个啊？”
　　沈渝眨眨眼睛，“是啊，是你们说的，我挑什么都行的啊。”
　　程昱龄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他怎么记得，他先开始说的是花灯呢？
　　他默默回想半天，沈世子先后问了好几次是不是选什么都行，他都以为说的是花灯，豪迈地说随便挑来着......
　　谁知竟然是沈渝的陷阱，这个狡猾的小子！不愧是穆氏的儿子，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一点儿不能输。
　　谢亭殊倒是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哦，瞎猫碰上死耗子，你捡大便宜了。”
　　沈渝觉得，什么好话到他嘴里就变了味儿。
　　不过现在她得了宝贝，还是从谢亭殊那得的宝贝，身心舒畅，不爱跟他顶嘴，“呵呵，我就当殿下在夸我了。”
　　谢亭殊：“......”
　　他在心里腹诽一句：没脸没皮。
　　碧染让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小厮上来，将东西拿去马车上，“东西脆弱易碎，千万要仔细着点！”
　　这可是世子的“战利品”！
　　小厮虽不知道是什么，但碧染吩咐地不会错，他一脸虔诚地接下，小心翼翼捧着回去了。
　　沈渝还记得要给两个婢子买花灯，刚刚已经耽误了一番功夫，再不走就怕买不到好看的了，便跟二人告辞。
　　“晋王殿下，昱龄，多谢你们今晚的礼物，我很喜欢，不过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程昱龄心在滴血，面上仍旧笑嘻嘻，“沈世子请便。”
　　谢亭殊转身进了藤笔斋，“慢走。”
　　沈渝憋着笑，来的时候满心不愿，走的时候欢欢喜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完谢亭殊还能笑得出来。
　　丹青觉得有些不对，低声问碧染：“你有没有觉得，世子开心的太过了？”
　　那套笔墨纸砚虽是至宝，但国公府也不缺啊，世子从小什么没见过，怎就欢喜成这样。
　　碧染心里明白，世子哪里是为了东西而开心，分明是因为在煞神面前赢了面子而开心。
　　她跟着嘴角一弯，“是嘛，难道你不开心吗，我挺开心的。”
　　丹青不再多想，跟着一起笑：“世子开心我就开心！”
　　沈渝带着两个婢子在长街上瞎逛，又走到一个小摊贩前，这次她不自己挑，而是让两个小姑娘选自己喜欢的。
　　“世子今日开心，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买！”
　　丹青挑了一个印着仕女图的，碧染则是挑了喜鹊图，两人都特别喜欢，沈渝爽快的付了钱。
　　三人又走了许久，碧染忽然道：“世子你看，有人在放天灯！”
　　沈渝抬眼望去，深黑的空中被一盏又一盏天灯点亮，在这寒冷的冬夜，像是许多温度在不断升腾，她心里多了些暖意。
　　远处隐隐传来高僧诵经的声音，肃然的禅意荡涤灵魂。
　　沈渝想起，这个花灯节本也是为了给北方祈福，才隆重举办的，便说：“我们也点一盏。”
　　丹青去买了一盏，“世子，可要在灯上写什么？”
　　沈渝提起笔，脑中想了很多词，最后只写了四个字：国泰民安。
　　这是她的心愿，想必也是逝去父兄的心愿。
　　......
　　主仆三人逛完花灯会，时间还不算太晚，沈渝心里记挂着今日遇到王芳年的事情，决定走一趟挽玉楼。
　　王芳年身上处处透露着古怪，她若不弄清楚，今晚都睡不着觉。
　　到了挽玉楼，丹青碧染在马车里等着，沈渝一个人上了二楼厢房。
　　今日人员混杂，到处塞满了人，沈渝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莲衣匆匆赶来。
　　“属下来迟，请世子降罪。”
　　沈渝摆摆手，“今日特殊情况，你忙的脱不开身，我也能谅解。”
　　而且她心情好，这点小事不愿过多计较。
　　莲衣感激道：“多谢世子体恤，不知世子突然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说到这，关于差事没做好，沈渝却谅解不了，神情一冷：“叫你去查王芳年的事，你到如今也没给我结果，本世子只好亲自来要。”
　　莲衣一哽，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问题，当下便老老实实将所有探听得来的情报全部说给沈渝听。
　　“世子，这件事王家隐瞒的太过隐秘，我们的人多番探查，也只能窥其一二。”
　　沈渝知道严重性，若是小事，王芳年何至于被弃用。
　　她微微颔首道：“你且先说来。”
　　莲衣：“据说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有一天王芳年东宫当值回去之后，和太傅王之烆在书房里密聊了好久，王之烆在里面把所有笔墨纸砚全都摔了，然后下令让王芳年在祠堂里跪了五天五夜。”
　　沈渝问：“究竟为何吵成这样？”
　　她依稀记得，上个月的时候王芳年确实有段时间告假没来东宫，太子素日很喜欢他，因他没来很是失望。
　　她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如果是因为太傅罚他才没来东宫，那说明太傅已经不想让王芳年继续在太子跟前得脸了。
　　莲衣继续说道：“奇怪的是，整个王家的人，包括王芳年的父亲母亲，没有一个是知道原因的，不过碍于王之烆的威严，也没有一个人敢求情。”
　　沈渝越听越好奇，“就连你们也查不出来为何？”
　　莲衣一言难尽，“查到了，但属下觉得太过荒唐，还在确认当中。”
　　沈渝很急：“你倒是会吊人胃口，快说！”
　　她此刻抓心挠肝的想知道！
　　莲衣便俯身过去，在沈渝耳边悄悄说了那个可能的原因。
　　沈渝顿时瞪大双眼，半晌回不过神，“你这消息能有几分真？”
　　莲衣低眉道：“七...七八分吧。”
　　莲衣说七八分，那就是有八九分的把握，这下沈渝知道为何她明明得了消息却一直没汇报。
　　因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谁能相信？尤其那人是王芳年。
　　那可是东宫伴读、太傅嫡长孙王芳年啊！
　　沈渝突然想起今日郑子安说的那番话，她此刻细想觉得十分唏嘘，有时候最不可能的消息，偏偏才最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