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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惟锦和史兰香果真不知要去衙门销册一事,更不会想到公主府对秦知薇会如此重视,纳一个妾室还要去县衙造册。
  唐律中对皇帝、太子、王、郡王的内眷等级有明确规定,郡王规制中有正室一人,称王妃;侧室二人,称孺人;妾室十人,称媵侍;侍妾人数不限。媵侍中若为王妃和孺人的陪嫁,需一并记入文书,而其他媵侍和侍妾可不记文书,说白了只是婢,休弃就如买卖奴婢一样简单。
  但有正式聘书且在衙门造册以后,妾室的身份就不是婢了,休弃时需经女方家族同意,不仅要退还嫁妆,还要提供适当的供养。
  秦远见不过一个七品小官,即便秦知薇是嫡女,也够不上郡王的侧室,莱阳公主看在史兰香的面子上,又是儿子第一个点头答应要纳的女人,这才去县衙造了册让她成了正经的妾室。
  秦知薇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将放妾书收在了钱匣子的夹层里,神清气爽的与秦朔方出门逛街了。
  长安城唉,只在想象中构筑的恢弘又伟大的城市啊,秦知薇怎会错过?况且三日后她就要回乡了,这一走,还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走之前她一定要将长安看个够。
  秦朔方乐得做这个向导,妹妹失忆已经让她很难受了,不日又要离别,他此时恨不得满足妹妹的所有要求。
  长安城分皇城和坊市,皇城在北,是官衙所在地和皇帝居住的宫城。东市和西市居东西,一百零八坊分布其间。
  头一日,两人走马观灯,从城北到城南,城东到城西将南北七街、东西五街逛了遍,秦知薇真正体会到了长安城的大,第二日,兄妹俩逛西市,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秦知薇目不暇接,她真正体会到了长安城的繁华,而今日逛东市,却让她体会到了钱的重要性。
  因为东市的商品更为奢华,兄长说这里的消费人群主要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怪不得呢,前两日花的都是铜板,今日才花出了二两银子。
  走累了,秦知薇指了指右手边的一个酒肆,“我们去这家用膳?”
  秦朔方却指了指左手边更豪华的一个,“为什么不去这家?哥哥请客。”
  “门对门做生意,肯定是竞争对手,我猜豪华的这个过于强调外在,低调的这个更关注菜品。”
  “妹妹说的有理。”
  秦知薇笑起来,“走吧。”
  “好。”
  清雅斋二楼的厢房里,站在窗边的吕度恰好看到了二人。
  他轻咳一声,禀报道,“郡王,秦朔方和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娘子进来了。”
  梁羿眉峰轻挑,“去看一下。”
  “是。”
  对面的男人看了梁羿一眼,“秦朔方是谁?”
  “三哥不认识。”
  “哦,也不重要对吧?那个蒙着面纱的小娘子才重要?”
  梁羿踌躇了一下,点头承认。
  三皇子笑起来,“承阳,有喜欢的女子了?”
  “没有。”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他哪里是不好意思承认?他明明就没有,梁羿正要解释,吕度就回来了,“是秦大娘子。”
  “嗯,将秦朔方引开。”
  “是。”
  吕度离开,梁羿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他起身踱了两步,担心三皇子取笑他,又停住了脚步。
  可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期待,三皇子又岂会看不出?他只是不点破而已。
  吕度又颠颠的跑回来,冲梁羿点了一下头。
  梁羿就直直往外走,“三哥,你稍坐会儿,我出去一下。”
  “嗯,去吧。”
  最靠里的一个厢房,门虚掩着,梁羿轻轻敲了一下门,听到里面的回音才推门而入。
  吕度从外面关上门,门神一样的杵在门口。
  “承阳大哥?”秦知薇还以为是小二呢,没想到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急忙起身,将梁承阳让到主位上,“快请坐。”
  她自己则站在梁羿的侧前方,傻不愣登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躬,“没有机会正式向您表达一下感谢,今日正好遇上了,就请受我一拜吧。”
  这,表达感谢的方式还挺特别,梁羿弯起嘴角,“嗯,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你的身体可好?”
  秦知薇笑眯眯坐到梁羿身侧,“都好了。”
  生病果然是装的,梁羿明知故问,“你怎么一个人?”
  “我与兄长在一起的,他有事离开一会儿。”
  “嗯。”
  “承阳大哥,我请你用膳吧?”
  “不必,我与朋友也在此用膳,看到你,特意过来问一下你的身体。”
  “谢谢你,承阳大哥。”秦知薇有点感动又有点遗憾,“我明日就离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好好请您吃顿饭?”
  “离开?”
  “是啊,陪娘亲回乡。”
  “为何要回乡?在京城不好吗?”
  “京城当然好了,但是吧,我要避祸。”
  “避什么祸?”
  秦知薇瞅了一眼门口。
  “尽管说,吕度在门外守着呢。”
  “我跟你说啊。”秦知薇往梁羿身边靠了靠。
  一股淡淡的樱花香飘入肺腑,让梁羿没来由的心跳快了一拍。
  “莱阳公主府的梁山郡王要纳我为妾,我装成重病婉拒了。人家是皇亲国戚嘛,听说皇上还很器重这位梁山郡王,我爹一个七品小官,吓得要死,担心被tຊ报复,娘亲就说带我离开,说想不起我这个人,人家又位高权重的,过些时日就把这事儿淡忘了。”
  原来是避他呀?“听说,你是自愿给梁山郡王为妾的。”
  秦知薇连连摆手,“绝对没有。”说完她又心虚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自愿的?落水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嘛。但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给梁山郡王做妾,别说郡王,皇帝都不行。”
  “为何?”
  “我要做正头娘子啊。”
  “恐怕不行。”
  “我知道不行,但我也不求嫁入高门呀,门当户对、实力相当,才是恩爱夫妻的正确打开方式。”
  “打开方式?”
  “哦,就是说两个人不论是家庭实力还是个人实力都要旗鼓相当,才能恩爱长久。”
  “女子不都是高嫁吗?”
  “高一点点还可以,高太多就脱离现实了。”
  “什么现实?”
  “什么现实?”秦知薇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就是不切实际、不靠谱嘛。”
  “你的想法很奇特。”
  秦知薇讪讪一笑,“呵呵,还好吧。”
  白嫩又精致的小脸,笑起来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梁羿差点被她晃了神,他连忙收回视线,“你不必离京了,我与梁山郡王有些交情,可以为你说项,况且梁山郡王为人大度,也不会计较此事。”
  “承阳大哥也姓梁,又在莱阳公主府救了我,您与梁山郡王有亲?”
  “是。”
  “我该想到的,但您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让他赶紧忘了这一桩事儿。其实吧,京城好是好,但外面的世界更吸引我,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我倒是挺乐意的。”
  “是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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