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答应同她回乡,让杜惟锦兴奋的有点上头。
秦知薇睡下后,她就去找了史兰香,且开门见山的提出要求,“给薇薇退亲。”
史兰香有些为难,“杜姐姐,那可是莱阳公主和梁山郡王,是皇上最在意的妹妹和最钟意的外甥,我们得罪不起啊,况且,这亲,是我们求来的,出尔反尔,不好吧?”
“我不会让你太为难,你只说薇薇病重就好了。”
“病重?公主府派人来看怎么办?如果发现我们骗了她,那就更了不得了。姐姐,薇薇喜欢梁山郡王,非他不嫁,她现在只是病糊涂了,等她醒了,后悔了怎么办?”
“我确定,薇薇不是病糊涂了,她是真心不愿为妾。”
“一个人的想法怎么能转变的这么快?”
是啊,杜惟锦也不信,但秦知薇的态度足够坚定,哪怕她只有今日坚定,她也要趁此机会将女儿为梁山郡王妾室的想法给堵死了,“有时候一个人态度的转变只在一息之间,比如当年我与秦远见和离。”
史兰香低下头,掩饰眼中那一闪而逝的伤感,“对不起,杜姐姐。”
“我不怪你,是秦远见负我,但我不怨不恨的离开,是为你,或者说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史兰香揪紧了秀帕,“杜姐姐,你什么意思?”
杜惟锦面色平静,“太傅的嫡孙女怎么会做自降身份的事儿?”
“家道中落,身不由己。”
“秦远见配不上你。”
“杜姐姐才情俱佳,又缘何嫁他?”
“我只看上了他的美色。”
“缘何我不会看上他的美色?”
“史妹妹气质高洁,是要嫁入皇室的。”
史兰香怔怔的看向杜惟锦,想从她的眼中确认,确认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杜惟锦却转了话题,微笑道,“史妹妹,薇薇答应同我回乡。”
史兰香心不在焉的喃喃,“真好。”
“史妹妹?”
“嗯?”
“薇薇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史兰香有些无力,“杜姐姐,我尽力。”
“多谢,那我走了。”
“杜姐姐慢走。”
杜惟锦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史兰香已经瘫软在了高椅上,她无神的看向虚空,泪水悄然滑落。
翌日,史兰香求见了莱阳公主,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后晌,莱阳公主府的管事就用一纸放妾书换走了聘书。
莱阳公主府,山南苑。
管事刚走,吕度就凑到了桌前,“我就说吧,秦大娘子把您忘了。”
梁羿抿了一口茶,“她病了。”
吕度不信,“傻了还有可能,病,装的。”
站在一旁的吕庶插话道,“郡王本就不愿纳妾,退了不好吗?”
吕度:“谁说郡王不愿纳妾?郡王看上秦大娘子了。”
梁羿:“多嘴。”
“还不承认?”吕度撇嘴,“哎,哥,我跟你说啊,秦大娘子在郡王面前跳了两次湖,郡王救了她两次,之后用披风将人裹的紧紧的,亲自送到了西侧门。还说人家有趣。人送走后,郡王就去找公主了,然后就同tຊ意纳妾了,你说,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你少在这儿胡扯,郡王是被公主逼的,秦夫人是公主小时候的玩伴。”
“切,咱郡王能被公主逼吗?”
这一点上,吕庶倒是信,“不能。”
“对吧?哦~”吕度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对梁羿说道,“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梁羿示意他说下去。
“秦大娘子对您一见钟情,非君不嫁,宁愿为妾也要与您长相厮守,这是失忆前的事儿。她落水之后,忘了您,您是她的救命大哥,她想报恩,想对您以身相许,就亦然决然的拒绝了梁山郡王的聘书。”
吕庶都被吕度绕晕了,“这不都是郡王?一人呀?”
梁羿却听明白了,“吕度,追上管家,把聘书拿回来。”
“啊?拿回来干嘛?放妾书都给了呀?”
吕庶解释道,“正经的妾室,聘书要在衙门造册,悔婚后要去衙门销册,如果不销,放妾书无效。”
“那干嘛要写放妾书?”
“男方可以销册,女方也可以拿着放妾书去销册。”
“这不结了吗?人家秦府会去销册的呀。”
“郡王要纳妾时,我特意翻了律法,才知道其中的道道儿,我想秦府和杜府不一定知道。”毕竟两府都没啥妾室,干净的很。
“啊~明白了,”吕度撒丫子往外跑,“我去追管家啊。”
梁羿又抿了一口茶,心想着,等有一日,她知道她的救命大哥就是梁山郡王,梁承阳就是梁羿,要以身相许时,就不用再写聘书了吧。
吕庶还是不太明白,“郡王,秦大娘子失忆了?”
“嗯。”
“她不认识您了?”
“嗯,忘记我是梁山郡王了。”
“您不是救了她?”
梁羿勾唇一笑,“我告诉她,我叫梁承阳。”
原来如此,承阳这个小字只有郡王最亲近的人知道,秦大娘子自然是不知晓的。所以,郡王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否则怎么会做出给了放妾书还要追回聘书这种幼稚又不磊落的事情?
“郡王,不去找秦大娘子说清楚吗?”
梁羿摇摇头。
“为何?”
“这样比较有趣。”
“啊?”怎么觉得郡王有点不正常?
其实梁羿也不知道自己对秦知薇是什么感觉?
水榭里,远远看见背着光走来的小丫头,小巧玲珑、白到发光,就似林间的精灵闯入了凡尘,他承认,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儿。
之后她偷觑了他一眼,动作小心翼翼却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所以,他确定她跳湖是有意为之,心中对她的那点好感远及不上对她的鄙夷。
太蠢了,这处水榭隐秘,又有吕度守门,外人无法进入,即便他与她有肌肤之亲,又有谁知?靠秦府给莱阳公主府施压吗?可笑至极。
他救起了她,总不能让一个如花的少女死在公主府吧?可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始料未及,先是惊恐、难以置信,再是决绝、视死如归,她脸上的表情异常丰富和精彩,仿佛一息之间经历了百转千回。
她再次跳进了湖里。
呵,有趣!
他又一次救起了她。她的失望变成了崩溃,毫无形象的一通大哭大叫后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终于,想到了他,接连救她两次的恩人。
而秦知薇,一个从母亲嘴里得知的名字,据说在一次宴会上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宁为侍妾的小娘子,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吕度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哎,追回来了,聘书,追回来了。”
梁羿伸出手,“给我吧。”
“如果秦府去销册,这聘书就是一张废纸。我收着就行了,哪用您亲自保管呀?”
梁羿坚持,“给我。”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