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沈恪出声道，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永桥，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闻言，沈永桥眼里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儿子孙子都孝顺，这也是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事了。
只是，等他走后，伤心还是留给他们了。
看出他的心思，向暖走了过来，笑吟吟道：“沈爷爷你这么想可不对，我五师父说，尽人事，听天命，人生不可能尽善尽美，总不能因为担心沈总他们会伤心，就不让他们在你旁边尽孝吧，这反而会让他们以后回想起来更加难过，不如享受当下，还能多留点好的回忆。”
“亲缘天定，既然有了这段缘，不如好好珍惜，您觉得呢？”
她语气不疾不徐，也很平和，沈永桥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又抬头看向小孙子，见他沉默不语，明显是赞同她的话的，心里情绪更是起伏。
阿砚这孩子看似冷淡，实则很是重情，只是他心思深，藏得好而已，倘若昨天他真的走了的话，只怕他的悲痛不会因为没见到他奄奄一息痛苦难耐的样子而减轻半分，反而还会自责自己没有早到。
是他钻牛角尖了。
思忖片刻，他眉宇间的郁气缓缓散去，长舒了一口气，“是我想岔了。”
向暖摇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您放心，有我在，确保您活到一百岁，问题不大，届时生老病死，人生常态，也不必太过介怀。”
“对，阮丫头说得对。”沈永桥豁然一笑，“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你想得开。”
向暖笑看着他，故意叹了口气说：“我要是跟您一样命好，有沈总这么好的孙子，我也会多考虑一些，不想让他难过的。”
话落，屋子里的人都怔了下，随即笑了起来。
沈森跟沈淼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跟着傻笑起来。
冯蕴笑得前仰后合，倒在沈恪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促狭道：“没想到柒柒志向这么大，居然还想让阿砚当孙子。”
沈永桥也忍俊不禁，侧眸看向小孙子。
牧野面色如常，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眼里闪过些许无奈，抬眸看着她，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见状，沈永桥眸光微闪，嘴角的笑意更大，“既然阮丫头能体会到我的想法，那我这把老骨头可就交给你了，以后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好说好说。”向暖大气地摆了摆手，恰巧护士端了熬好的药过来，她伸手接过，给他喂下，随即又给他做了个针灸。
牧野几人则在外面等着。
沈恪指尖捏着烟，没点着，只在鼻子下嗅了嗅，看了眼病房的方向，问道：“爷爷真的没事了？”
“嗯。”牧野点头，“阮大师医术很好，你也看见检查报告了。”
确实各项指标都在好转，主治医生也说是奇迹。
沈恪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姑娘是谁？”
要说没点关系，他可不信自家堂弟能这么亲近。
听到这个问题，牧野抿了下唇，说：“她是苏家的亲生女儿。”
“哦？”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沈恪诧异，捻了捻烟头，苏家的亲生女儿，那不就是他的未婚妻？
他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牧野没说话，拨着佛珠，眼眸微敛，让人看不清情绪。
“好了。”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向暖打开门走了出来。
沈永桥已经睡着了，面色看着比刚才还要好看些，几人也放下心来。
牧野扭头看向向暖，见她面露疲惫，走过去轻声问道：“要去睡一会儿吗？”
向暖摇头，“睡够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他，“沈总要是肯让我靠一下肩膀也行。”
不管碰到哪里，都是接触啊，都有功德可以蹭！
她期待地看着他。
牧野绷着脸，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往病房里走去，很快拿了粥和包子出来，递给她。
向暖眼睛一亮，“包子！”
她最喜欢包子了，好吃又便宜。
她赶忙拉着牧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吃了起来，包子皮薄馅大，味道很好，她满足地眯着眼睛，腿也跟着慢悠悠晃着，看着有些孩子气。
才十八岁，本来就还不大。
“想去上学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向暖歪头想了下，摇头，又叹了口气，“不过我大师父说，我还是得要去享受一下学校生活的。”
牧野点头，是这个道理。
“那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嗯，我大师父都帮我选好了，让我去一个叫英才的高中上高三，然后明年就可以参加高考上大学了。”
她倒是想直接上大学，只可惜之前高考之前她嘴馋吃了个五师父带回来的烤肉，然后肚子疼得厉害，没法去考试。
就这么错过，只能等来年了。
哎，果然，嘴馋误事。
想着，她手上的包子都吃得不香了。
“英才？”牧野挑眉，“需要我去打个招呼吗？”
她说的英才中学，是京市最好的高中，很多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半路插班估计有些难度。
当然，有沈家在，京市的学校她可以随便挑，包括英才在内。
向暖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拿到通知书了。”
“哦？”闻言，牧野有些诧异。
英才倒是也允许插班生进入，但需要参加考试，题目难度很大，得要拿到高分才会让他们破格录取。
她既然能拿到通知书，那看来，学习成绩很好。
想起她说她的功课是她大师父教的，牧野若有所思。
虽然不知道她师父们都是谁，但能把她医术和玄学教得这么好，想必也是能人。
看来，事实可能并不像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谁说山上就没有厉害的人了。
医院门口。
沈恪和冯蕴坐了一天的飞机，打算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去再来医院。
冯蕴坐在后座上，见沈淼手上拿着一张符在玩，疑惑道：“这是什么？”
“漂亮姐姐给我的见面礼！”沈淼喜滋滋说道，小手轻轻拿着，很是珍惜的样子。
听到这话，冯蕴接过来看了看，见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一时间有些诧异。
向暖还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