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芙！”
顾渊时猛然惊醒，一抬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身皇后嫁衣的沈婉歌。
“你怎么来了？”
顾渊时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嗓音低沉。
沈婉歌目光落在桌上还未干笔墨的颜念芙画像上，藏在衣裙里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顷刻，却又露出一副心痛的神情。
“渊时哥哥独自离开大典，婉歌担心你，特亲手做了糕点过来。”
顾渊时神色不似从前柔和，只淡淡说：“你有心了，放下吧。”
沈婉歌将食盒放在一旁，不愿就这么轻易离开。
故而叹息一声，抹上无泪的眼角：“要是国师晚走一天，说不定就不会……”
顾渊时这才抬眸看向身旁的女人，在触及到她身上的红色嫁衣时，眉心一蹙。
这样的红，像极了刚才梦中的鲜红！
他收回视线，神情多了份冷漠：“朕没事，你也早些休息。”
任沈婉歌再有多不甘，两次的逐客令，也让她没了理由再留下。
她微微弯腰行礼：“是，婉歌告退。”
沈婉歌起身，顾渊时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婉歌，大典既已中断，就早些换下这身红嫁衣。”
闻言，沈婉歌的手指又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泛了白，才松开手。
半响，她才轻声回：“是，是婉歌疏忽了。”
外面，凛冽的寒风疯狂拍打着窗棂。5
大殿内只剩顾渊时一人。
他视线掠过桌上的糕点，却仿佛没看见般，起身走到窗边。
梦中的颜念芙口吐鲜血的画面，仿佛如真实存在般，让他的心口又止不住发颤。
捂着心口，缓了许久后。
顾渊时双眼遥望着远方，不可置信的问：“颜念芙，你当真不在了吗？”
那个从十年前就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就真的没了？
一直以来，他都深知作为帝王的使命，也清醒知道与颜念芙之间不可能的结局。
明明都知道，却为何，心口彷如被刀绞般的痛。
顾渊时想不明白，只呆呆望着虚空落下的白雪。
不多时，天空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伴着鹅毛般的大雪，像是在为人哭泣，又似是像极了那晶莹剔透的泪花。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天黑了，风雪没停。
顾渊时站在窗边，体会到颜念芙每次为他占卜星空一整晚时的寂寥。
独自在黑夜中站了一整夜。
……
次日，高总管进来，脚步一顿。
大氅披在顾渊时肩头，高总管暗哑出声：“陛下，您可是熬了一整夜？”
顾渊时转身，苦涩一笑：“无妨。”
话落，高总管为顾渊时更衣。
顾渊时却蓦的沉声发问：“他们回来了吗？”
高总管手微微一顿，眼中含泪，深吸口气才会：“青峰峡于京城至少需一日马程，想必还需些时辰。”
“对，是朕心急了。”
顾渊时像忘记了什么般，打理着袖口，然后轻快道。
“那朕就再等等，等念芙同大军归来，朕一定好好赏赐她！”
高总管目光一滞，喉间哑然。
“陛下……”
顾渊时转身看向他：“怎么了？”
高总管快速抹去眼角的泪水，末了，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上前为顾渊时更衣。
可是眼中还是心疼。
他看着顾渊时长大，自然也知晓他与颜念芙之间的感情。
只是生在了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情不知所起，也不知所终……
高总管深深叹息。
……
卯时三刻，顾渊时正欲去上早朝，刚出殿门。
“唰！”
披着鲜红铠甲的男子重重跪在殿门口，双手扣拳，含泪回禀。
“副将江时安带大楚十万将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