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又是一声钟响，震耳欲聋敲得顾渊时心头都猛地一震。
他嗓音有些发颤：“前方……战况如何？”
侍卫跪在他跟前，双眸发红：“顾将军带领十万大兵拼死对战南夷十五万大兵，损失惨重，身中数刀，伤痕累累！”
“天亮时，是前国师以血肉之躯斩杀敌将首领，鼓舞了士气，咱们才获胜。”
霎时，朝中大臣一片唏嘘——
“颜念芙一介女子竟有如此大气魄，当初是咱们小看她了！”
“前国师有勇有谋，当真是没想到，可惜……”
顾渊时只觉心口一阵气血翻涌，难受得踉跄后退了一步。
“陛下！”
身侧的高总管赶忙上前扶住他：“保重龙体。”
“保重？”
脑海中，顾渊时倏地想起梅院之别时，颜念芙对他说的这句话。
没曾想，那竟是她在对他做最后的告别。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声线止不住的沙哑：“将她带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4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信。
侍卫跪在地上，双手扣拳：“臣……遵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十万对十五万，如此大的悬殊，不敢想战况有多惨烈。
群臣皆低着头，眸中有忧伤亦有惋惜。
顾渊时离开了封后大典，没人知道他要去哪，也没人敢问。
沈婉歌狠狠咬着唇，秀眉微蹙，下意识就要去拉顾渊时长袍，却被丞相拦住，小声耳语。
“婉歌，不可冲动。”
丞相鹰眼扫过顾渊时失魂的背影，眼底复杂不明。
……
黄昏时分，议事殿。
顾渊时坐在高台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方。
他提笔在宣纸上潜意识作画，须臾，纸上竟是颜念芙少女时的模样。
颜念芙坐在一旁，浅笑出声：“陛下，可是画的臣？”
顾渊时猛然侧身看过去，颜念芙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抱住她，脸上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念芙，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是国师，你有占卜算卦的本事，你怎么会死，你不会死……”
顾渊时口中低语，可手中的灼热让他曈孔一缩。
满手的鲜红，是血？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嘴角止不住的涌出鲜血。
更让他震惊的是——
胸口那比拳头还大的窟窿！
顾渊时捂着颜念芙的胸口，眼中早没了帝王的沉稳。
颜念芙却只是弯着嘴角看着他，费力抬起手触摸他皱起的眉角：“陛下，别担心，大楚臣给您守住了。”
顾渊时心口一颤，厉声呵斥：“谁让你替朕守了，大楚江山是朕的，你给朕回来！”
颜念芙眼皮越来越沉，她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寒风呼啸，天空又开始飘雪。
颜念芙抿唇一笑，望着那漫天的大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是可惜，最后一场雪不是同陛下一起看的。”
顾渊时声音发颤：“你回来，朕允你同看！”
颜念芙却笑得更加明媚了，可嘴角却止不住的吐血：“臣……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