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晚措手不及，被他一撞，直接推掉了女佣递过来的碗。
阿彩惊呼一声，滚烫的排骨汤内翻，泼到了她的手腕和领口。
又不知怎的，脚下一滑，阿彩痛呼一声，直接摔到了地上。
地上都是汤碗的碎片，阿彩的手原本贴着纱布，热汤一沾，碎片一扎。
纱布渗出血。
宋浮晚有些懵，怔怔地望着这个两次摔倒的女佣。
她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
只要有眼睛，谁都能看得出是慕迟咳嗽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宋浮晚，宋浮晚才不小心推开女佣的。
饭桌上陷入短暂的安静。
只有慕迟默默咳嗽了两声，收回自己的手臂，轻飘飘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佣，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菜有点儿辣。”
说完，也没有看那个女佣，而是端起旁边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孙淑美忽然看向慕迟，慕迟迎着她的视线，朝她挑了挑眉毛。
孙淑美：“……”
孙淑美便知道慕迟是故意的。
其她的女佣扶起疼哭了的阿彩，将她带了下去。
宋浮晚回过神，又有点儿奇怪，慕迟刚刚是不是故意撞她的？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么他其实想烫的人是那个女佣还是她自己？
还是说，慕迟只是无心的，没有忍住咳嗽？
宋浮晚没有再多想。
孙淑美给唐素兰夹了一口菜，笑着说道：“这新婚日子一天两次见血，可真是不太吉……”
没容她说完，一双银筷重重撂在桌子上。
众人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唐素兰。
老太太此时脸色十分难看。
唐素兰瞪了一眼慕迟，慕迟反而神色淡定。
随后，唐素兰看向孙淑美：“你也知道新婚日子见血不吉利，那女佣是你手底下的，敬茶时扶不住大少奶奶，盛汤时差点儿烫了大少奶奶，你说怪谁？”
宋浮晚听得目瞪口呆，这老太太可真是护短。
刚刚慕迟那明明就是故意的好吧。
孙淑美不敢辩解，只好赔着笑：“是，妈，是我管教不力。我回去一定好好说说阿彩。”
唐素兰没有再拿起筷子，说了句饱了，便离开了餐桌。
宋浮晚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吃。
就听到身边的男人说：“帮我盛一碗排骨汤。”
宋浮晚：“……”
＊
吃完晚饭，宋浮晚早早就回了屋。
又回想起餐桌上发生的事。
可能那个女佣不是被慕迟收买的，那么敬茶时女佣撞她，是孙淑美授意？
可慕迟故意借她撞倒女佣，是为了给孙淑美难堪？还是说慕迟真的只是无意？
还是想不通。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慕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心眼子ʝʂɠ少的人。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必须要在慕家乖一些。
不树立自己的敌人，也不能张扬。
其实现在从宋家嫁出来，也是好事。
她可以不被宋元升他们监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而至于慕家，她只把这里当作一个不用掏房租的高级出租屋就好。
慕迟那个夜夜笙歌的男人，估计婚后也不怎么在家里住。
正这么想着，门口有声音，接着门开了。
宋浮晚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慕迟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了两秒，慕迟打开轮椅的自动按钮，轮椅径直进了屋。
慕迟进屋之后，看着墙上的大红喜字，蹙蹙眉头，对宋浮晚说：“把这些喜字撕下来。”
宋浮晚想到周莫桃的嘱咐：“据说撕了不吉利。”
慕迟看她一眼：“你不光嘴巴不能说，耳朵还聋了？我让你撕下来，丑死了！”
宋浮晚：“……”
她吸了口气，又打字道：“新婚撕了喜字不吉利，男人容易早逝。”
“嘶啦”一声，伴随着手机里声音的播放，宋浮晚已经利索地爬上床，把墙壁上最大的一个喜字给撕了。
慕迟：“……”
不知怎的，看着她这么利索的动作，有点儿气，她是盼着他早死还是怎么回事？
很快，宋浮晚就把房间里贴的几张喜字都给撕下来了。
卷吧卷吧丢进了垃圾桶里。
正想着，慕迟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慕迟嗯了一声：“一会儿过去。”
宋浮晚估摸着，肯定是他那些狐朋狗友叫他出去玩儿。
正窃喜着，一份文件砸到宋浮晚身上。
宋浮晚闭上眼睛，堪堪接住。
慕迟冷声道：“签字。”
宋浮晚低头打开牛皮纸袋，是婚姻协议。
宋浮晚翻看着，除了昨晚在锦绣宫向虔念过的那些条款，也加上了她说的那两条。
慕迟已经签了名。
宋浮晚看看慕迟，没有犹豫，拿起笔就把自己的名字签了。
文件一式两份，她留下了一份，然后把另一份装回文件袋，双手送到慕迟眼前。
慕迟随手扯过文件，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宋浮晚：“……”
慕迟抬微眯眼睛看着她：“既然被你叔叔卖了，就好好做你的慕家大少奶奶。但凡你不乖……我也可以把你卖掉。”
宋浮晚：“……”
不敢瞪他。
她乖乖点点头。
然后慕迟没搭理她，操控轮椅转身。
宋浮晚心上一喜，谢天谢地慕迟总算要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慕迟又扭头对她说：“过来帮我放水，我要洗澡。”
她愣了一下：“你不是要出去吗？”
慕迟留意到了她的表情。
他勾勾唇角，反问道：“洞房花烛夜，我出去了，合适吗？”
宋浮晚：“……”
慕迟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他回头：“还愣着干什么？”
宋浮晚硬着头皮跟进来，往浴缸里放热水。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来过卫生间了，这里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洗手台也是经过特殊制作，高度要比普通的洗手台低很多。
马桶和浴缸也都是经过特殊定制的。
下午的时候，初次看到卫生间里面的各种残障设施，宋浮晚还同情了慕迟一会儿。
先不管他这个人性子如何，单单要应对如此繁复的日常起居生活，想想就不容易。
别人花一分钟能做好的事情，可能在他这里要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更长。
注意到宋浮晚盯着这些残障辅助设施看。
他真是厌透了那种被怜悯的目光。
嘴唇狠狠抿了一下，他眸光清寒：“怎么？你很好奇？”
宋浮晚诧异地看向他。
慕迟盯着她，笑意不明：“你要是想体验体验的话，我叫人把你腿打断，你就可以享用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