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良盯着舒夏翊的脸看了一会儿，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以展开说说的。
“当年的受害者都说自己不知道凶手的线索，但是他又被杀了，刀还是当年他作案的那一把，如果不是受害者或者受害者家属的话，还真不知道会是谁。”
白昀桧注视着褚修良，“被反杀呢？”
褚修良并没有回话，沉默之中表达了他的态度。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尸体的身份调查了吗？”舒夏翊抬眼看向司楚楚。
司楚楚把平板递给舒夏翊，“我们在数据库根据DNA找到了死者的儿子，基本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
“茅宏达……”舒夏翊盯着平板里的资料，“屠宰场老板？”
褚修良想到刚刚司楚楚说那把刀是屠宰场，瞬间有了一个猜想，“他那把刀不会是从自己的屠宰场里带出去的吧……”
白昀桧听到这里就忍不住皱起眉头，“别说了，太恶心了。”
褚修良的笑里带着些许轻视，他似乎没想到白昀桧会是这个反应，“你们去见了第三起案件的受害人，他本人怎么样？”
“我们去看过，虽然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但没有会杀人的气质。”白昀桧恶心劲儿还没有下去，耿直地汇报了情况。
气质？褚修良困惑地眯了眯眼睛。
“什么是会作案的气质啊？”褚修良很认真地请教这个问题。
他倒是听说过有人会根据别人的气场和举止言，再结合心理学知识谈判断对方属于什么“气质”，最后推断对方的话是否属实。但还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归纳出“会作案的气质”这一条，因此忍不住开始好奇。
司楚楚没憋住笑，她微微垂下头，手指顺着指过他们四个人，“舒队，褚队，你们四个都不像什么好人。”
舒夏翊听见司楚楚说这种话倒也不生气，她把平板递给司楚楚，末了冷笑一声，“主要是你。”
“我？”褚修良不太懂为什么话题突然引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反问，“何以见得？”
“明明是第一次出现场。”舒夏翊的笑渐渐收敛，眼里闪出了锐利的光，语气也从最开始的轻松变成严肃了，“现场的血连出现场三四年的庄伯勋都受不了，你进现场好像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
“你之前真的只是普通文职吗？”
褚修良缓缓地抬起自己的眼睛，瞳孔中闪烁着些许黄绿色的光芒。四目相对之时，无言的交流在视线中流转。
这还是褚修良第一次被人正面提问，弄得他都心里都是一颤，他插在上衣口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气势上却没有输给舒夏翊。
办公室因为舒夏翊突然的提问而冷了三分，白昀桧同样投去不ʝʂɠ甚友好的视线，庄伯勋倒不明白为什么舒队会对褚修良有这么多怀疑，司楚楚见势只能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感，抿着嘴唇小心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褚修良率先挪开了视线，他冷着脸，很无奈，但没什么情绪，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舒夏翊的质疑。
“因为我承受能力很强。”
“是吗？连看见腐烂半年的尸体，也有这么强的承受能力。”
对于这个回答，舒夏翊嗤之以鼻。
面对舒夏翊步步紧逼的提问，褚修良只是点头，坚持这个说法。
“这种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少见。不知道的，以为你手上有不少人命呢。”
再次提起这茬事儿，褚修良的表情也变得僵硬了，他渐渐挂不住脸，脾气也上来了。
“你怀疑你举证，你觉得我在说谎，你就去查我说的是真是假。在我这里，你只能得到这一个回答。”
两个人再次对上视线，各自都是情绪占据主导地位的情况，舒夏翊的眼神死死地锁定在褚修良身上，她脸上所有的势在必得和受到挑衅后的愤怒，没有一丝一毫被错过，全都尽收褚修良眼底。相反，褚修良反而相当自在，他的嘴角向右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刚刚好让舒夏翊觉得上火，却又不让人有理由抓起他的领口。
如果不是宁君安坐在她的身边，她几乎就要抓着褚修良的领口，将他的来历全都扒个稀碎。
白昀桧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当和事佬，但他清楚舒夏翊一旦上头，有些事情就不是能控制的，这不是让她追究是非曲直的时候，他轻声开口，引导他们重回案件。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还是那三个人，我觉得可以安排一下提审了。”
舒夏翊的视线慢慢从褚修良身上挪开，褚修良看向白昀桧，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提议。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挪开，褚修良这才算松了口气，会议刚结束，他便借口要出去抽烟先离开了屋里。
“你们抓不到凶手！你们把我弄来，能怎样啊？”齐英毅看起来很生气。
白昀桧和舒夏翊坐在审讯室盯着他生气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无言之中好像又说了什么。
齐英毅见他们二人不说话，脸上也露出些许心虚，自己也不再开口了，他抿着嘴角。
隔着玻璃，褚修良盯着齐英毅，眼里满是他的慌乱和不安，便多了一份安心。
“齐英毅，上周五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了。齐英毅自然察觉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立刻反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在离你家有两个街区的干洗店里，干洗店的老板被杀害了。”
白昀桧对舒夏翊会回答感到意外，他的视线自然撇向了舒夏翊，接着又一次落回到齐英毅身上。
齐英毅瞬间明白舒夏翊的意思了，“所以你们怀疑我杀人了是吧？”
舒夏翊什么都没有说，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齐英毅。
“我压根儿不认识他啊！我为什么杀人啊！”
这个眼神给齐英毅很大的压迫感，齐英毅的手激动地拍着桌子，舒夏翊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齐英毅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用力捶了自己的桌板。
舒夏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白昀桧的视线撇向齐英毅。
“这家干洗店是离你家最近的了，也是性价比最高的，你竟然没有去这家干洗店吗？”
褚修良听完这句话，有些讶异。
“而且你还是会去干洗店洗衣服的人。”
说完这句话，舒夏翊的双臂抱在胸口前，放在桌子上，她跟着趴在桌边，注视着齐英毅。
齐英毅低下头回避了舒夏翊的视线，似乎认定了只要不回答，就不会出现问题一般。他向后靠在靠背上，手放在两腿中间，十指交叉不去看舒夏翊。
坐在监控室里面，庄伯勋烦躁地啧了一声。
“没有证据啊……”
褚修良的手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盖子来回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监控室回响。
“我有个主意，能让他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