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也不晚。本来今晚也是这两个老东西的死期，老娘今晚就要送他们上路！”
苏然看着冷瓷，神色得意，“没想到你和这两个老东西素不相识，竟然这么有孝心，还喊来这么多貌美的小姑娘为他们陪葬……”
众人闻言，神色都忍不住惊慌起来。
这次不等冷瓷开口，乔筝便站出来道，“大家别听她蛊惑！要真如她所说，我们进不进来她都无所谓。
可是刚才在门外，她极力阻拦我们，不愿意让我们进来，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苏然哈哈大笑，“是，我今天午夜的确有事要做，原本我也的确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现在一想，先把你们杀了再做事，也是一样的。
让我看看，先从谁开始呢……”
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挨个扫过，众人的害怕与惊慌让她十分受用。
冷瓷似乎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一般，只问苏大学士道，“要让苏夫人见女儿最后一面吗？”
话音落地，苏大学士骤然抬头。
他眸光复杂，压不住的泪光微微闪动。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也只是拂了拂手。
——不必了。
冷瓷心领神会，转头便抬手念诀。
雷光点点，在她指尖闪绕。
苏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向冷瓷看去。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雷光的那一刹那她便后退半步，大惊失色，似乎对此颇为忌惮。
冷瓷没有回应她，而是看向小福道，“我本可以给你个机会手刃仇人，但这会影响你的轮回之路。
我认为，她不值得。”
小福心念微动，当即便双膝跪地，感激道，“只恨我能力微薄，就连化成厉鬼也无法报仇。
如今能亲眼见到恶人得到报应，已经是恩人给的造化，小福不求其他。”
“不！你不能……你怎么会有此等能力？”苏然看到雷光后再听她们种种对话，只觉得头皮发麻，突然就没了刚才的气势。
她谄媚地看向冷瓷，慌忙道，“我们合作，好不好？
仙姑，我们合作吧！
相信此等能力你也不是一朝一夕修炼成的。你辛苦多年，难道就为了给这帮凡人当牛做马？？
你与我合作，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我一定能让你成仙的！”
“你？”冷瓷头一歪，“是个什么东西？”
苏然的求饶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冷瓷会这么说话。
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不都说话文雅吗？
她常笑这种人自命清高，明明口头吃亏，却非要死要面子绷着脸单方面被人骂，还惯会找自我安慰的。
怎么说话也能这么低俗呢？
就在她怔然的这一瞬间。
符阵，现！
雷光骤然变成长蛇，将苏然吞入腹中。
而后尽数消散。
苏然想过自己的死法，疯狂的，卑微的，愤怒的……只从没想过自己就这样一脸懵然着，就消散于天地之间。
房间又归于平静。
房间中的人也一点声音不敢发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只觉得苏然死得十分利落，还有一点滑稽。
……就这么，就死了？
等众人回过神后，只看到一堆东西落到了地上。
有衣服，有头发，还有白皙干净的……人皮。
“——啊！”
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
这尖叫声像是能传染一般。
紧接着房间中所有人都被吓得大喊起来。
惊叫声此起彼伏，大家像是受了惊的蚂蚱，形状各异。
除了冷瓷之外，动静最小的也就是苏大学士了。
他只定定地看着那张人皮。
他不害怕。
因为他知道，那是他的女儿。
苏大学是僵着身子走上前去，将人皮捧起来抱在怀中，泣不成声。
……
慢慢的，尖叫声变少了。
众人听着苏大学士的哭声，害怕的情绪也变小了。
更多的是对这苏家的同情。
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乔筝第一个平复好心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
冷瓷看着那张人皮道，“是披皮鬼。
披皮鬼附身到人身上后，会慢慢吃掉人的血肉骨头，留下人皮作为己用。
他们会以宿主的面貌出现在人间，不惧阳光，与活人一般无二。
不过若与他们相处久了，身体虚弱之人便会被阴气侵扰。”
乔筝试探着道，“比如苏夫人？”
“是。”冷瓷点头看向小福，“小福并没有害苏夫人，苏夫人生病至此，更多的还是被披皮鬼的阴气侵袭所致。”
苏大学士脸色惨白，目露追悔，“早在半年之前，我和夫人便发现女儿与以往不同。
她记不得我们的过往细节，偶尔流露出来的神情也颇为诡异。
后来夫人做了个梦，梦到女儿对我们说自己已死，说现在的然然是鬼变的。
夫人醒后我们惴惴不安，却不敢去明国寺求证。
不是我们觉得梦境荒唐，而是我们怕梦是真的……
看着然然还能同我们说话，对我们笑，我们哪舍得……”
说到这里，他便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摇头轻叹。
能说什么呢？
说苏大学士夫妇荒唐，竟然把害死自己女儿的恶鬼当女儿来养？
说他们纵容恶鬼，反倒让恶鬼毁辱了女儿的身体和名誉？说他们糊涂，害人害己？
想来这些话不用再说，苏大学士已经明白了。
冷瓷问小福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小福只是摇头。
仇人已死，弟弟却再也不能重生，她还有什么心愿呢？
有如今的结果，已是贵人相助，她知足的。
见此，冷瓷抬手念诀，众人便看到小福的身影似乎被什么人拽着，拉到地底。
小福消失。
做完这些，冷瓷又走到苏夫人床前，伸手触向她的额头。
她只道，“苏夫人虽然昏迷未醒，但我们说的话她都能听见。苏然的事，无需再向她解释了。”
话毕，苏夫人便醒转。
苏大学士望向夫人，两人相顾无言。
没等众人寒暄，冷瓷便提醒了她们一件事情，“尘埃落定，你们输了，还望速速兑现赌约。”
众人惊醒。
是啊。
今日苏府是有丧事。
——苏大学士之女苏然，新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