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这毫无预兆的一句话狠狠砸在成惘之头上，砸得她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林容婉颔首，漫不经心，语气确定：“嗯，巡回演唱会结束之后。”
成惘之呼吸都冷却。
这一刻，她蓦然想起以往情动时，林容婉在自己耳边一遍遍确认：“洛洛，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又想起他将她抱在怀中，字字真挚：“洛洛，我们结婚后就买一个大大的院子，我会为你在院中种满你最爱的花。”
“到时候生一儿一女，我带着儿子将你们母女俩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言犹在耳，林容婉怎么可以云淡风轻说要跟另一个女人相守此生，将曾经对她的承诺在其他女人身上兑现。
成惘之这一刻甚至恨自己为何要遇见林容婉。
为何偏偏是林容婉？
这样会演，演得她以为自己被深爱，恨不能为他生，也为他死。
顿了顿，对面男人抬眉，似在挑战成惘之忍耐极限。
林容婉说：“婚礼就不邀请你了。”
原来人在绝望之际，是哭不出来的。
成惘之直直看他，哑声问：“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恭喜你吗？”
林容婉却笑了：“同喜不是吗？”6
成惘之脸色颓败到像是深秋即将凋零的花。
可对面的人却是没有半分波澜，不等她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每一次，都是他先离开。
成惘之呆呆看着那背影，手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攥出了血。
在订婚的两天前，成惘之与霍柏森两家人终于整整齐齐地见上了面。
饭局中，成惘之全程一言不发木着脸。
热闹是别人的，她安静得像个场外看戏的观众。
饭后，他们便留下成惘之和霍柏森独处。
酒店顶楼的咖啡厅。
成惘之望向手机响个不停的霍柏森，垂下眼睑：“霍少有事就先走吧。”
“那你呢？”霍柏森挑眉问。
成惘之苍白脸上绽出一个疏淡的笑：“我想安静会儿。”
霍柏森一哂，爽利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却突然有个形销骨立，看着年纪不小的女人兀自在成惘之对面坐下。
成惘之蹙眉，没等她说话，对面人主动开口。
“我是林容婉他妈。”
听见这话，成惘之浑身便是一僵。
林容婉从没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刚在一起时，她问过一次，可林容婉沉默良久，神色冷凝地道：“死了。”
从那以后，成惘之没再问过。
成惘之强敛心神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面前这女人虽然面容憔悴苍老，面目消瘦至极，可眉眼间却仍然能看得出与林容婉极相似，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对面自称林容婉母亲的人往后一靠，嗓音沙哑：“前几天林容婉在医院，找的就是我，肝癌，我看见你跟在他身后了。”
成惘之想起自己在医院肝胆外科遇见林容婉的那天，回想起来，心脏处余痛未消，甚至更甚。
沉默一瞬，成惘之开口：“伯母喝什么？”
陆母点起一根烟，姿势与林容婉如出一辙。
她吐出一口灰白色烟雾，氤氲了眉眼：“直说吧，我缺钱，有些林容婉的消息卖给你。”
成惘之一愣，心脏突然莫名加速。
她一双黑沉沉的眼又一次有了光，干脆利落地问：“伯母要多少？”
对面陆母盯着她看了半晌，倏然笑了：“你这性子倒是比林容婉讨喜，怪不得他爱你爱到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