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酒吧。
　　林卓侓是高级会员，即便是人流量最大的跨年夜，也可以订到很好的位置。
　　他们一组八个人全部来了，不过女多男少。
　　五个女生三个男生。
　　“杳杳姐不喝酒之外，你们谁也不喝的？”林卓侓开酒水单子前询问剩余几个女生的意见。
　　“好不容易明天不上班，当然是给我满上啊。”
　　“哥们酒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给杳杳点低度数的果酒，其他人按照正常的上就完事儿。”组里做后期剪辑的温韫说道。
　　“行，我给你们都点上，要是你们等下喝不完，我给你们灌下去！”
　　“你放心。”陈希道，“我就算是今晚喝到胃出血，我也会喝完的。”
　　徐清杳：“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很伤肝脏的。”
　　陈希“嘿嘿”一笑，“杳杳姐，那就是你不懂了。”
　　“嗯？”她困惑。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到多久，现在能好好享乐肯定不能放弃啊。”
　　其他人也附和，“杳杳，你别把自己困住了，不是人够乖巧懂事就会有人疼。有的时候，越是乖巧懂事的人，越是被欺负。因为他们不懂得拒绝，以为想要的东西，必须要乖才能得到。”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徐清杳的心。
　　许是那句，不是乖巧就有人疼吧。
　　也可能是越乖巧懂事，越容易被欺负。
　　她好像就是这样……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的父亲不再和从前那般对待她，她也不再是他的掌上明珠。
　　她必须要学乖，不然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的徐清杳天真地认为，她乖，她的父亲即便是有了新的妻子，还是会爱她的。
　　事实恰恰相反。
　　她从前得到的宠爱，不过是因为母亲还在世。
　　父亲掌控不了实权，只能妥协。
　　“小林，我也要酒。”
　　林卓侓先是一愣，随即点头。
　　“我让店里的顶级调酒师给你调一杯专属你的酒。”
　　说完，林卓侓人就往吧台那边去。
　　“杳杳姐，容许我们八卦一下。”陈希靠过来，脸上表情贼兮兮的。
　　“我有什么可八卦的？”她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秘密的人。
　　“你和Merrill Lynch总裁杨谦白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原本安静的酒吧，忽然之间播放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五光十色的射灯全场环绕而过，场子热闹起来了。
　　“啊？”徐清杳根本听不清楚陈希的话。
　　陈希凑近她的耳边，大声道：“你是不是认识Merrill Lynch总裁杨谦白？”
　　徐清杳这回听清楚了，她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记者，不是咱单位能请到苏绾心采访，可能连Merrill Lynch会议室都进不去，怎么会认识人家总裁？而且能采访到杨谦白，也是因为苏绾心身体不适，和我关系不大。”
　　“好吧。”
　　林卓侓回来了，手里端着两杯酒，放在徐清杳面前。
　　身后的服务员把其他的酒放在茶几上，给其他喝。
　　“杳杳姐，这是我专门让调酒师给你调的。”他贴近她的耳边道。
　　两人此时靠得很近，几乎可以说是呼吸交缠的地步。
　　徐清杳甚至可以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
　　光束在这时晃动起来，停住的时候，打在两人身上。
　　坐在舞台上的歌手顺着光的方向看去。
　　温柔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了。
　　“既然光最后落这对情侣的身上，那么第一首歌就由他们点，大家觉得怎么样？”
　　徐清杳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点。
　　她的位置后面没有靠垫，是悬空的。
　　在她马上要倒下时，林卓侓及时伸手把人捞回来。
　　力度过大，她直直撞到他的胸膛上。
　　原本因为光停留引起注目的两人，在这一刻更是被大家盯着。
　　“wow！”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欢呼的，霎时间场子比刚才更加热，欢呼声不断。
　　身边的陈希等人也忍不住出声欢呼。
　　徐清杳脸色潮红从他怀里退出来，林卓侓叮嘱，“坐好了。”
　　“嗯。”
　　台上的歌手再度开口询问：“二位想听什么？”
　　因为现场很吵，所以有个服务员站在他们身边等着。
　　林卓侓笑着把决定权交给徐清杳，“你点。”
　　徐清杳脱口而出，“《蜚蜚》。”
　　服务员听到歌名过去和歌手说。
　　“好，下面这首陈僖仪的《蜚蜚》送给大家！”
　　“wow！”
　　全场再一次欢呼，接着大家目光开始从他们身上转移到舞台上的歌手身上。
　　语调标准，咬字清晰的粤语在伴奏中响起。
　　「苦涩无味的恋爱
　　难道有天花开
　　埋没自尊心这过程可有爱
　　流言下的爱
　　前面太多的比赛
　　注定要分开」
　　……
　　徐清杳听着歌，喝完一杯专门给她调的酒。
　　可能是许久没有喝过酒了，所以一杯酒下肚，徐清杳不觉得头晕，反倒是有种解脱感。
　　渐渐地喝得更多，浑然不知身侧的林卓侓看着她的眼神变化。
　　喝得多了，头有点晕乎乎的。
　　她身体往林卓侓那边靠去，中间还有间隔在。
　　这一幕被楼上包间的男人看在眼里。
　　*
　　“怎么？下去把人抢回来啊。”苏绾心端着一杯威士忌，在手里摇晃着。
　　“掐雪茄哪有抢女人有意思呢？”她笑着说道，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刚碰上他的衬衫，就被狠狠甩开。
　　“苏绾心。”杨谦白厉声呵斥。
　　苏绾心觉得无趣。
　　“杨谦白，你真的还是我在美国认识的那个杨谦白么？”
　　“……”
　　杨谦白默默注视下面，徐清杳的一举一动。
　　在她起身走向卫生间，他也起身离开包间。
　　苏绾心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觉得故事又开始有趣起来了。
　　杨谦白还是那个杨谦白。
　　想得到的，哪怕是抢也要弄到手。
　　*
　　徐清杳不知不觉喝了不少，走路步伐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酒吧走廊灯光很暗，她意尚且算是清楚，看到亮起的卫生间灯牌，一步一步走去。
　　她俯身在水池前，疯狂呕吐。
　　吐干净后，撑起身子，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扑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水声掩盖住脚步声，镜子倒映出身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靠近，徐清杳俯身洗脸也不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