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那就写,裴不明还是一样的机敏,只是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卫双舒不解的打量着提笔认真下笔的裴不明,他怎么忽然改主意过来了?莫非是真的遇着什么困难了?
底下的温宏义可就没有裴不明那么淡定了,他只知道放蛇的事情,温叔叔可没有告诉他救人的过程,只知道是竹叶青……
越想越慌张的温宏义面上故作镇定,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如一旁游刃有余的裴不明淡定,下笔的时候犹犹豫豫更显可疑。
卫娘子审视着底下的两位年轻才俊,都是江南颇有名气的才子,若是没有有力的证据她也不好直接将人送去官府。
只是,敢到卫家行坑蒙拐骗之事,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该给的惩戒还是要有的,麓山书院那边就容不下他了。
她不送官府,却也有的是法子让他悔不当初。
卫双舒按兵不动,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上首的母亲,她母亲出身书香世家认真摆起架势来根本不输与大族的主母,她正沉思着什么……
肯定在盘算着怎么教训那冒充之人,卫双舒不担心裴不明,以他的聪明才智不会被母亲难住的,她倒是很乐意看温宏义着急上火抓耳挠腮的样子。
“姑娘,今早的药该喝了。”
春桃端着那老远就能闻见的苦涩汤药寻了过来,每日准时准点的唤她喝药,她不由得苦恼的皱起眉头。
碍于母亲在场,她也不好推脱,只得喝下。春桃给她递帕子时给她使了个眼色,显然是问那放蛇之人的事情。
卫双舒不动声色的摇头,让她们把人看住了,眼下用不上,可是还有其他用处。
春桃领会到自家姑娘的意思,带着空了的汤碗恭恭敬敬的退下,退下的时候看了一眼堂下的情况,有娘子在,无需她们操心了。
“请娘子过目。”
有人接过裴不明写好的东西,呈到卫娘子面前,温宏义亦是紧随其后的把纸交给了在旁等候的仆人。
卫双舒抬眼看向底下从容不迫的裴不明,总觉得与诗会上见到的不太一样?是她喝的药太苦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能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
“舒儿?”母亲声音轻柔和缓的唤了一声,卫双舒才回神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母亲昨夜担忧她并未来得及询问她是怎样个情况。
自然也不知道,这救人的过程真假,她可不想那么痛快的放过温宏义。娘亲事后必定会同书院的先生说明,将温宏义从麓山书院除名……
之后的事情她会托人去办的,那放蛇之人可大有用处呢。
“女儿未曾见到那人的面容只知道他箭术极好,一箭就可以……”
低声在娘亲耳边道。
她确实没见到救她的人,也不能说他们写的过程都是假的,毕竟她“吓着”记不得了也不能怪她不是?
裴不明耳力好,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却没有点破。温宏义那个草包,也就能做些小诗糊弄人,论箭术那可是一窍不通。
只需一试,孰真孰假高下立现。
卫娘子抬手招来下人,吩咐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带着人到更宽阔的园子里。
“烦请两位公子移步。”
“给姑娘拿件披风来,别着凉了。”下人动作迅速的拿来了披风,卫双舒到哪哪都要带的,务必保证在府上不会着凉。
卫双舒碍于母亲大人的威严,老老实实的加了件披风,近来她觉得自己好多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轻易着凉的。
只是母亲勒令下人严格监督她,但凡出来走动都要穿,生怕江南四季如春的清风给她吹着凉了。
裴不明跟着她们走在后边,自然看得见小姑娘暗地里苦恼地撇嘴的模样,显然是不喜欢那厚重的披风,却碍于母亲的缘故不能说什么。
他在心底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温宏义的目光,这种人看了也是脏了她的眼睛,还是不要让她看见了。
温宏义浑然不觉裴不明是故意挡着他,他现在心急如焚卫娘子也不说出来做什么,也不说谁才是那个救命恩人,他再继续待下去好像不太妙……
卫双舒到了一处凉亭与母亲一同坐下,下人则是把东西都拿了过来,草靶子和弓箭一应俱全,考校的可就是真功夫了。
谁会谁不会,一试便知。
卫双舒倒是头一回要亲眼看着裴不明弯弓射箭,尽管知道他能文能武,却是不曾亲眼见识过。
每次裴不明晨起练剑的时候,她都还在睡梦之中,待到她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在等她一起用早饭了。
“射中靶心者,可得十两银子,若是射中那边的花,可得五两黄金。”管家宣布完规则便示意将弓箭递给二人。
温宏义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裴不明不骄不躁的接过弓箭,本欲借口推脱的温宏义心中不平,就裴不明那个书呆子会有那弯弓射箭的本事?
若是谁都不会,那出丑的可未必是他。
卫双舒微不可察的挑眉,谁给温宏义接弓箭的勇气?他那肩不能空手不能提的能不能把弓拉开都是问题,还要射箭?
她给阿娘出这个主意就是给裴不明送银子,她才不信温宏义能有那个本事能拿下一星半点儿,彩头最后统统都是裴不明的囊中之物。
裴不明看了一眼兴趣盎然的卫双舒,显然她对这场比试很是期待,他也不好让她失望不是?
至于温宏义他还不放在眼里,他几斤几两他不甚清楚,但是他肯定不会在卫双舒眼前自不量力的丢人现眼。
裴不明检查了一番弓箭确定没有问题,再看旁边的温宏义装模作样的也跟着他在检查,裴不明便知道他不会。
“两位公子若是检查完了,便准备开始了。”
温宏义这时候故作谦虚的笑了笑,他才不信裴不明会,那就让他先行出丑,他射不好也就不会太过丢人。
“裴公子请先。”
裴不明懒得与他客气,又顾及到卫双舒和卫娘子还在,他若是太过无礼是不是不太好?
“多谢温公子好意,裴某就不客气了。”
卫双舒听着裴不明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她以为他要和温宏义客气客气,不曾想道了谢就说不客气,倒是很符合裴不明的脾气。
卫娘子听到裴不明这番话也是诧异了一下,她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不过倒是比那个温公子有趣些。
男子着素色长袍,简朴的衣裳掩不住整个人通身的书香之气,宛如天人之姿的面容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而不是注意他简朴的长袍。
此刻弯弓的手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见,以他如青竹般纤细的身姿旁人见了也想不到他还有弯弓射雕的本事。
箭矢离弦,破空而去,穿过靶心将靶子后的花一并带下,众人惊呼之际,裴不明宠辱不惊的转头看向了凉亭之中的女子。
女子正眉眼弯弯地笑着,如秋水般的眼眸格外明亮澄澈,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裴不明也不由得扬起一抹浅M.L.Z.L.浅的笑,整个江南女子为之神魂颠倒的天人之姿一笑可谓是令闺阁女子春心荡漾的存在。
卫双舒上辈子都未曾见过裴不明如此笑过,心脏止不住的乱跳,可真是美色惑人啊。
温宏义看罢还久久不能回神,他一个书呆子如何能有这样的功力?他不信!定然是弄虚作假的!
“温公子,该你了。”
裴不明好心提醒道,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把目光都聚集到温宏义身上。
温宏义眼下骑虎难下,说不会也不是,这么多人众目睽睽,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必然不保。
裴不明倒是不着急催他,跳梁小丑的表现有什么好期待的?他会不会已经不重要了,他今日注定就是来丢人现眼的不必过分在意。
卫双舒端起一杯茶优哉游哉的看着手足无措的温宏义,他会不会已经不重要了,主要是看他想怎么个丢人法。
是承认技不如人呢?还是直接诬蔑裴不明呢?卫双舒还在心里猜测的时候,温宏义已经选好了丢人的方式。
“你作假!”温宏义义正言辞的指着裴不明大声质疑道。
卫双舒:“?!”
裴不明还算淡定,也不是没见无赖,只是第一次见把其他人都当做傻子的无赖。一时之间是不知道说他十几年的书白念了,还是说他没脑子。
其他人更是不解的沉默着,可这沉默给了温宏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你一个书呆子整日不是看书就是看书,哪有功夫修得如此好的箭术?定然是买通了谁在这作假……”
温宏义越说越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卫双舒没想到他选择了一个更加丢人的方式,卫娘子也没想到温宏义能如此厚颜无耻的胡扯到她们家的仆人身上。
“你放屁,咱们都是卫家的家仆,不可能背着主家弄虚作假,你技不如人不要污蔑我们!”
管家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把年纪了气得手指发抖。
“把这人捆起来丢出去,将他今日在府中所作所为宣扬出去,看谁日后还敢冒认。”
当家主母发话,谁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