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前院,只见陆之景一身灰黑大氅,立在人群中,霞姿月韵。
沈鸢眼眶微酸,视线落在那男人身上,移不开半点。
“呵。好一招瞒天过海、移花接木,沈鸢那贱人居然敢骗我!”陆少迁眼底的怒火喷薄而出,似要将人生生灼尽,他话锋一转:“二弟你既然还活着?怎么不早回来?也不知道帮衬点为兄。”
“陆少迁,别演戏了。真正的家主戒指在我手上,你的名字也未入族谱,算不得家主。”
“杀人偿命,”说着,陆之景拿出了一本账簿:“除此之外,我趁你一时得意疏忽,还查到了你联合几位掌柜做假帐,私下转移陆家财产的证据。认伏吧。”
“带走!”原来与陆之景同行的不止族亲,还有衙门的人。
“呵呵呵,陆之景!你身上的毒可是沈鸢下的!要说,她也是同犯!”陆少迁抵死攀咬。
“是吗?”衙门的人望过来。
陆之景微微一笑:“官差大哥,沈鸢是我此生挚爱,她对我向来坦诚,又心地善良,怎会给我下毒?他给的毒,早已被沈鸢替换了。”
陆之ʟ景都这么说了,衙门的人自然不会再纠缠。
家主之位重回到陆之景手里。
沈鸢想明白个中细节,嗤笑一声,无力地垂手离开。
难怪明明是害死亲生儿子的杀人凶手,陆老夫人却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
难怪明明知道有毒还要服下,恐怕那碗汤、那颗断肠红,都被他换过;
难怪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那黑衣人……分明就是他。
陆之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陆少迁做的事,却以身入局,达到除去陆少迁的目的。
倏然,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还以为,这数月以来,他对自己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真如他说的那般是想补偿。
‘小鸢,我心悦你。’
“呵,都是假的。”
她呢喃一句,转瞬,声音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处理好陆少迁的事,陆之景捏着眉心,坐在书案前,模样疲惫。
沈鸢站在他身边,表情淡淡地替他研墨。
“砰”地一声,陆老夫人带着下人走进来,目光狠狠剐向沈鸢,却对陆之景说:
“陆家遭此一事,你更该清理门户,扫平异心。你倒好,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曾告知,就发函邀请,要娶沈鸢这扫把星为妻?她可还挂着你兄长姨娘的名号!”
“我会给她安排一个良家女的身份,让她堂堂正正地嫁给我。”陆之景我行我素:“娘若无其他事,就等着大婚之日观礼就是。”
“这个儿媳,为娘绝不承认!”陆老夫人又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沈鸢低垂着头,任由陆之景拉过她的手,只听他说:“小鸢,娘方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好。”她默默回应,神情更是看不出喜怒。
抬眸,陆之景目光中那抹不安映入眼帘。
沈鸢心底冷笑,她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竟惹得陆家家主不安了?倒真是她的本事。
眼前突然闪过那个雨夜。
‘一个妓子,本就是做皮肉生意的,让这么多壮汉伺候你,你该高兴才是。’
那日,她被秦妙撕烂衣衫,强绑着扔进了混混堆。
绝望无比的时候,陆之景的马车经过。她拼了命地扑过去,大声呼救,祈求他看在夫妻一场的情面上,帮帮她。
可最后,她只得到丢下来的两枚铜板,和马车离去飞溅起的泥水。
她的满腔爱意,早已葬送在那个冰冷的雨夜。
陆之景……她绝不会再爱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