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夫人此言一出,纳兰羿起身而立,眉头都要拧到一块,眼神更是不可置信。
“娘,你为了这个女人,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要了?”他满腔愤怒。
“亲儿子?若不是月夕,老身三年前就已经不省人事,那一日,你又在哪?若不是她对你有十年的情意,执意要嫁给你,你觉得此生能遇到像她这般好的姑娘?”
十年情意?
纳兰羿一怔,怒瞥一眼顾月夕,沉声道:“顾月夕,你给我娘又灌了什么迷魂汤?”
顾月夕的思绪还停留在纳兰夫人先前的那番话之中,等缓过神,她连忙跪伏在地,流泪哀求。
“夫人,您就当我是厚颜无耻,求求您不要拆散我们。”
纳兰夫人心疼不已,屈身便要将她扶起,哀叹道:“月夕,这孽子根本配不上你的好,是我们纳兰家对不住你。”
“我是心甘情愿嫁给阿羿的,虽然他已经忘了我,但我愿意等他,无论等多久,我都……”
“够了!”
纳兰羿冷喝一声,一把揪住顾月夕的头发,面露凶意。
“顾月夕,你还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什么狗屁十年情意?还说我忘了你?接下来又是什么?你不就是图我纳兰家的名利吗?少夫人的名给你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
顾月夕一时百感交集,不知如何作答。
可就在这时,纳兰羿凑到她的耳边,如魑魅低语:“你若是想死,大可以试试。”
顾月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跪着的双腿也在颤栗不止。
纳兰夫人眼见那孽子当着自己的面欺辱顾月夕,气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孽子……滚出去!”
纳兰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纳兰夫人的眼神震退,他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悻悻离去。
一时间,房间内静谧无比,尤有纳兰夫人孱弱的叹息声。
沉默片刻,顾月夕摸索到纳兰夫人身边,握住她布满岁月的双手,哀声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如果您让阿羿离开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过活。”
纳兰夫人顺势将她的手放在腿上,心底又平添几分无奈。
“老身一直以来都渴望儿女双全,可如今年过花甲,身患重疾,只喟叹时日无几,犹想着有生之年,能让你有纳兰家千金的名分。彼时,那孽子也不敢再欺凌于你。你就当是老身的遗愿罢了。”
“夫人,您切莫这么说。我听闻阿羿寻了扬州城最好的郎中,一定能将您身上的顽疾祛除,而您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顾月夕泪眼朦胧,恨自己束手无策,只能道出一两句宽慰的话。
若是能给夫人试得良药,她死也瞑目。
可若是……
她不敢再想,只希望随后几日,能借着她这不堪的身子给夫人六十大寿奉上最后的大礼。
“月夕,你就是太善良了。”纳兰夫人不断惋惜。
令纳兰羿离开纳兰家本就是她的气话,她又怎可能真的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逐出纳兰家?而她的本意也不过是震慑,想让纳兰羿去珍惜眼前之人,只可惜……那个孽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呐!
而后,她本想继续挽留顾月夕用膳,可如今历经此事,她早已没了胃口,只得差人送顾月夕离开。
纳兰羿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不过在顾月夕上来之后,他一直保持着缄默,脸上平静得骇人。
顾月夕依旧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之中,却也隐隐感觉到纳兰羿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
待马车即将抵达他们的府邸之时,纳兰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一手将顾月夕扛在肩头,直奔内院。
顾月夕没有挣扎半分,只是眼角的泪渍又一次被清泪覆过。
不一会儿,纳兰羿便扛着她来到棺材边上,像是扔麻袋一样将其扔进其中。
“顾月夕,你为达目的,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我倒要看看,你个妖妇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纳兰羿大手一挥,沉喝道:“来人!将这棺材给我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打开!”
“阿羿,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就是……”
顾月夕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心里明了,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先慢着!”
纳兰羿冷峻的眼神一扫棺材,似想起什么,再次吩咐道:“让郎中尽快多备几份药,这副棺材迟几日再封也不迟。”
“顾月夕,反正你的命攥在我手里,我要你三更死,你又怎能活过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