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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容君烈再度开口,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只猴子,它总想得到最漂亮的玉米,所以它在玉米地里一个一个的掰,掰完撕开看了看,扔掉,又重新再掰,一直到它掰完了所有玉米,它也没有找到它想要的玉米,而这时,它的肚子饿了,它看了看四周,所有的玉米都被同伴捡走了,它懊悔不已。很多人都像这只猴子,总是不肯满足,其实在它追寻的过程中,它已经失去了最美好的玉米。”
叶琳静默不语,心却一沉再沉,她何其聪慧,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君烈,错过你是我这一生犯的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幸而我及时醒悟,你放心,我不会像那只猴子一样,再度失去你。”
她的眼睛波光流转,比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石还要动人,容君烈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琳琳,我不想做那只猴子,等到失去最心爱的玉米,才来后悔。”
“你没有失去我啊。”叶琳急了,扑进他怀里激动的道:“君烈,我已经归来,再也不会离你而去,求求你不要吓我,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你。”
瞧她激动,容君烈的态度始终淡淡的,这些天来,他始终不忍拒绝叶琳,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还爱着她,还非她不可。其实三年的时间真的很长,长到足以让一个人移情别恋。
他轻轻推开她,伸出手指拭干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动作温柔而绝决,“琳琳,我并不是一个好男人,离开我,去找个爱你的好男人吧。”
叶琳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看着他,知道他一旦决定的事,就再难以挽回,可是她不甘心,如果她得不到他,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他。“好,我答应你分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叶琳会这么轻易答应他分手,容君烈始料未及,而后又讶然失笑,“什么条件,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叶琳优雅的笑了笑,一头性感的卷发随风轻舞,她说:“你放心,我的条件其实也不算条件,就是让我陪你走完这次美国之行,就当是让我们这么多年的爱恋能够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好吗?”
容君烈一颗心慢慢软起来,他根本就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他爱了她三年,恨了她三年。再见面时却恍如隔世,他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是爱是恨,抑或者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先背弃他。但是对她的所有爱恨情仇,在叶初夏说出那句“我太爱你了”时,全都分崩离析。
原来他近来的犹疑不定只是为了听她一句“我太爱你了”,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却因为她的那席话,让他彻底看清。“好。”
叶琳笑得很开心,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怎样的恨。她伸手牵住容君烈骨节分明的大手,感觉他僵了一下,她仍执着地牵着他,慢慢向前走,对他说起曾经两人在一起的趣事。
容君烈偶尔会笑一笑,偶尔会附和一两句,两人又好像回到相恋时,时光惬意的从他们指缝中流逝,而他们的爱情在相视一笑间地久天长。
叶初夏从景辰熙家里出来已是深夜,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夜风徐徐吹来,她冷得瑟瑟发抖。异国他乡,随处可见金发碧眼的洋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肤色,一点亲切感也没有。
她伸手环抱住自己,却抵不住寒冷由心而生。恍惚间,她回到初来美国的日子,那些日子,她不停地在这些白人黑人里寻找那一份亲切,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可是她总是在寻找中绝望。
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让她连找寻他的身影都不能。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孤单的路上还要走多久,直到她看见了对街的他们,她的脚步倏然停住,近乎痴迷地看着他们。
他们有说有笑的牵着彼此向前走,男的俊,女的俏,偶尔相视一笑,恍惚能够就这样一直走一辈子。
叶初夏看着他们,眼睛一阵干涩的疼。老天真的很残忍,她想过很多次在异国街头与他偶遇的情形,却没有一次是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她。
她隔着街,默默地跟着他们,经过了繁华闹市,经过了静谧街头,他们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彼此,他们的笑容始终温暖有情。她缓缓向他伸出手,握着了一手冰凉,而她的心却在他们笑容中,慢慢荒凉……
叶初夏没有去酒吧买醉,异国他乡,若是她喝醉了,一定不会再有一个韩非凡把她捡回去,也不会再有一个景辰熙,她就在闹市区像游魂似的走着,走得两腿发软,走得头晕脑胀,一直走到天亮。
等她回过神来,她抬头一看,不由得苦笑,原来不知不觉,她又回到容君烈他们下榻的酒店,高耸入云的六星级酒店,里面金碧辉煌,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站了许久,准备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时,她感觉一阵天眩地转,整个人一头向地上栽去,晕倒前,她听到四周响起不同腔调的“Howareyou?”,这些声音里还夹杂着一道仿若天籁的声音,她唇角缓缓扬起来,然后沉入黑暗。
容君烈退了房与叶琳从酒店里走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中间似乎有个女人晕倒了,他没有在意,与叶琳并肩向停在外面的林肯房车走去。来纽约的公事已经处理好,他们现在要回容家祖宅去看望容老爷子。
坐进车里,司机开车,容君烈打开平板电脑,与Y市的员工开视讯会议,房车缓缓驶出酒店前的停车场。叶琳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的女人。然而她紧张的并非是他抱着的那个女人是叶初夏,而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跟小叶子搅和在一起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容君烈侧头望着她,轻声问:“怎么了?”
叶琳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见容君烈要往窗外看,她连忙侧过身子挡住容君烈的视线,笑得有些勉强,“没什么,君烈,我突然想起我在纽约还有点事,不如你在前面的路口把我放下,等你看过爷爷,我再来找你。”
“这样也好。”容君烈没有挽留她,如果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他也许会让叶琳陪他一起回去见家长。但是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前面的路口将叶琳放下,容君烈继续视讯会议。叶琳站在马路边上,看着那辆尊贵的房车消失在车阵中,她回头望去,见那人抱着小叶子坐进了出租车,她连忙扬手招了出租车跟上。
叶初夏得的是重感冒,高烧一直不退,送进医院时,她已经烧到40度,整张脸烧得通红。医生给她进行物理降温,吊盐水,程枫被医生护士支使着去办住院、拿药,等他回到病房前,就见到一道熟悉的高挑背影站在病房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琳琳?”他惊喜的叫着,连忙跑过去,跑到一半,那人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的漠冷之色令他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曾是与他日日缱绻的那个女人。
叶琳听到来人的声音,浑身一震,她尽量武装好自己,然后回头漠然望着他,带着几分疏离道:“程枫,好久不见。”
医院大楼的天台上,叶琳身着一件橙色碎花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针织衫,露出纤长的腿,脚下一双七寸高的橙色牛皮单鞋,微风吹过,很有几分飘逸感。
程枫站在她身后,想要走过去,却又被她身上那股清冷硬生生阻了脚步,再见到她,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他懊悔道:“琳琳,那晚是我喝醉了酒,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我。”
叶琳转过身,冷冷地盯着眼前赎罪的男人,心里唾弃自己,当初她是瞎了眼才会跟这个男人私奔。三年来她吃尽了苦头,但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可是她这么执着的爱情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一声不吭的背叛,是他毫不留情的伤害。
“如果我的孩子可以活过来,我就原谅你。”叶琳的语气格外森冷,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要她一想起来,她就痛彻心扉。年少轻狂,她总是任性地做着一切她认为对的事,肆意的伤害一个爱她的男人,而她得到了什么,得到的是爱的那个男人在她最艰难时最刻骨的背叛。
程枫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他的脸色一片灰败,人也似乎老了许多岁,“琳琳,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喝醉了酒,我不会撞车,也不会将思容抛出窗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原谅我。”
“住嘴。”叶琳气得浑身发抖,她劈手指着程枫,美丽的脸被恨意扭曲,“我不准你叫我儿子的名字,你不配,你滚,你滚,我不要再看到你,你滚啊。”
那一晚,她抱着那具小小的冰冷身体,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思容,乖儿子,你起来,妈妈给你唱儿歌,妈妈给你唱小燕子,妈妈给你讲故事,你起来,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就看一眼,好不好?”
可是怀里的小身子越来越冷,他再也没睁开眼睛来看她一眼,那双灵动慧黠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来,那张小小的嘴巴再也不会张开脆生生地叫她妈妈,她失去了他,也失去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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