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贺昭除了忙公务，便是往梨朝朝那边跑。
而沈念发现街上的难民越来越多，甚至有些已经聚集在了她府门外。
一个蓬头垢面妇人带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人给点吃的吧，我给您磕头，行行好……”
看到他们的惨状，沈念心如刀绞，立刻让人拿来吃食分发给四周的难民。
她望向边疆方向，忧心忡忡。
百姓都逃到京城来了，那边疆的局势一定更加严峻。
犹豫再三，沈念还是放不下受苦的百姓，决定进宫向皇上请缨出战。
没想到刚入宫，她就听见身旁宫女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指挥使陆大人为了求皇上开恩，让他娶黎朝朝，硬是在御书房外跪了两天两夜。”
“陆大人真是痴心，不过皇上一向看重卫家，怎么可能让卫家唯一女儿受委屈。”
“可他们成亲这么些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断子绝孙啊？”
听着这些话，沈念心中五味杂陈。
但想着宫外的百姓，她强压下眼中苦涩，赶去御书房。
见到沈念，原本皇上因边关战乱紧皱的眉头立刻松开。
他上前扶起欲行礼的沈念：“朕并未宣你，你突然进宫，可是有事相求？”
沈念看了眼桌上堆成山的边关奏折，倏然跪下：“皇上，为保江山社稷，臣女自请出战平乱！”
闻言，皇上神情复杂。
自卫家将领先后国捐躯，沈念辞去将军之位后，朝堂之上再没出现过骁勇善战的武将。
现在边关局势严峻，他正愁无人可用，只是……
皇上皱起眉：“可当日你发过誓，若再回到战场就万箭穿心，你就不怕应誓而亡？”
沈念眼神坚韧，仿佛这么多年的沉寂也没有消磨她将军的气度。
“若舍臣女一人之命，能换天下千万人安平，臣女无怨无悔。”
顿了顿，她声音沙哑了几分：“只是臣女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准。”
“何事？”
沈念深吸口气：“贺昭和梨朝朝两情相悦，求皇上在臣女出征后，赐我与贺昭和离，让他们完婚。”
“……”
日落西山。
沈念离开皇宫后，去英雄冢祭拜了英烈们才回府。
路过贺昭院子时，她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刚进房，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只见贺昭一脸醉意地伏在桌上，地上满是空酒壶。
他满眼血丝，身上的飞鱼服变得松松垮垮，不见以往的戾气，只有浑身的颓然。
见到她来了，贺昭垂下眼：“是你啊……”
沈念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的涩然又添了抹挫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贺昭很少酩酊大醉。
能让他这样破戒，许是因为皇上不许他娶梨朝朝。
沈念抑着心酸，上前想拿走他手中的酒壶：“酒太伤身，少喝些吧。”
可手刚伸出去，就被男人用力攒住。
贺昭看着她，墨眸深不见底：“按道理，我应该谢谢你赠药救了朝朝，可我还是……还是忍不住想要恨你……”
闻言，沈念心倏然一紧，说不出话。
贺昭却不断收紧手，力道重的几乎要碾碎她的掌骨。
可沈念咬着牙，一声不吭。
直到贺昭醉地睡了过去，她才抽出被攥出淤青的手。
沈念看着贺昭紧皱的眉头，想去抚平，却听他哑声呢喃：“朝朝，我一定会娶你……”
她一僵，急忙将手收了回来，眼眶却红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梨朝朝。
她虽已经不是官家小姐，但有家人疼爱，还有对她一往情深的贺昭……
沈念仰头深吸口气，压下泪意。
罢了，现在战事忧心，自己不能再纠结这些小情小爱。
“小晚。”
沈念唤来自己的陪嫁丫鬟，语气平静：“你去把梨姑娘接来，让她住到大人的隔壁，怡心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