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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韵散尽,天边肉眼可见的变黑。
  入夜时分,几辆马车仍行在蜿蜒小路上,马蹄嗒嗒作响。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等车队转入进京的官道,姜晚禾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谢曜招惹上仇家,对方对在人多眼杂的地界动手,还是有几分忌惮,没了后续动作。
  “小姐,今晚委屈您了,咱们在此地休整,等天亮第一时间进城。”
  老夫人命悬一线,姜大愁眉不展,很怕明早进城等来的是噩耗。
  姜晚禾微微点头,问一旁的白芷道:“咱们可剩下食材了?”
  为赶路,林家请来的镖师护送他们抄小路,担着风险不说,一整日只用馒头就水充饥。
  馒头太干,噎得镖师们差点翻白眼。
  对方帮了大忙,姜晚禾总惦记回报一二。
  白芷打开小几,内里除了一匣子已经碎了的点心渣,空空如也,她羞愧地道:“小姐,是奴婢疏忽了补给。”
  “不怪你。”
  姜晚禾摇摇头,她这个做主子的焦躁不安,一心赶路,连白芷都被传染了,多了几分愁绪。
  好在停在官道上,周边有夜宿同样等赶早进城的商队。
  姜大跑腿,买了细白面和一大块五花肉。
  姜大是糙汉子,厨艺上没天分,请示姜晚禾问道:“小姐,咱们炖红烧肉?”
  “不了,做臊子面吧。”
  肉少,做一锅红烧肉,每人分个两块,只够塞牙缝的。
  商议好后,姜大带着几个镖师帮忙揉面。
  揉面讲究,是技术活儿,安福鬼鬼祟祟地下马车,被姜晚禾炒臊子吸引了去。
  一口大铁锅架在火堆上,火势正旺。
  油热后,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片下入锅中,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五花肉被火燎了一圈,顿时成金黄色,微微卷边,肉香弥漫。
  安福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咽下口水,他舍不得挪窝,哪怕遭了白芷的白眼,仍旧守在锅边不远处眼巴巴地盯着。
  “白芷,下料!”
  姜晚禾飞快地翻动铁铲,神色很是专注。
  白芷忙吆喝道:“来了,小姐!”
  紧接着,葱姜,红辣椒,辣椒面等有秩序地被丢入锅中,每一片五花肉都裹着红艳艳的辣椒粉,肉香味与辛辣味混合飘的老远,连周边已经歇下的商队,都被馋虫叫醒,睡意全无。
  “白芷,没想到你家小姐有这等手艺,不知……”
  安福磕磕巴巴,心里别提多震惊了。
  那红油臊子出锅,哪怕没尝到,安福也有预感,绝对是罕见又正宗的美味!
  他之前受京城传言影响,很是瞧不起姜晚禾,这会儿有所改观。
  安福正琢磨放下脸皮,寻个由头要一碗臊子面,就听见白芷道:“安福,你与谢世子受到惊吓,有暗伤又见了血腥,最好还是不要吃辛辣之物,我家小姐心善,特地找路过的商队要了粳米煮粥。”
  等安福从呆愣中惊醒,锅底也只剩下一层红油。
  安福一步三回头,小声念叨:“那红油也不能浪费啊,沾馒头吃极香!”
  马车上油灯枯黄,谢曜靠在车壁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了。
  安福吸了吸鼻子,姜晚禾炒臊子的香味早已盖过车内驱蚊的艾草,他发出无声的叹息。
  世子不愧是世子,定力强!
  安福认命地喝了一口白粥,没注意到谢曜微微颤动的眼皮。
  对于姜晚禾有一手好厨艺之事,谢曜并不惊讶,他所得知的,比外人想的要多得多。
  翌日,天边刚蒙蒙亮,官道上已经传来喧闹声,等待进城的商队已经排起长龙。
  姜晚禾简单洗漱,望着前方缓慢移动的队伍,不由得心急地道:“姜大,你去前面看看,若有熟人,塞点银子请他们通融一下。”
  片刻后,姜大折返归来,身后跟着个熟人。
  姜晚禾撩开窗纱,诧异地道:“徐大人,您怎么来守城了?”
  不怪姜晚禾惊讶,来的人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锦麟卫副指挥使徐达。
  平日里,徐达养尊处优,算是京城一霸,根本不可能被派来干守城的苦差。
  徐达面上带笑,只不过笑容多了几分窘迫,他很快调整面色,双手抱拳朝着皇宫的方向恭敬一拜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这几日京城里多了宵小之徒,百姓们人心惶惶,本官夜不能寐啊。”
  徐达的话半真半假。
  京城里混入宵小之徒是真,最近案件频发,多为流窜作案。
  几日前,有官员家的小姐在家中遇害,凶手留下血书嘲讽衙门无能,极为嚣张地表示还会犯案。
  皇上震怒,给京兆尹限期七日破案,现下已过半,衙门毫无头绪。
  昨夜皇上急召,徐达又因拿不出个章程,被发配到城门做苦力。
  “徐大人,您为了京城城防尽心尽力,实属不易。”
  姜晚禾面色极为真诚地拍了几句马屁,这才说到重点,“家中祖母病重,晚禾连夜赶路急于进京,只求徐大人通融一二。”
  至于停车检查,姜晚禾没有意见。
  徐达听姜大说了,他亲自跟过来并不是为姜晚禾,而是来探望好友谢曜。
  听说谢曜被姜家捡回来了,徐达眼底的幸灾乐祸都要藏不住了。
  若非谢曜自己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
  谢曜那黑心的大尾巴狼,到底在谋划什么?
  徐达心思转换极快,安慰道:“姜小姐不必心急,若姜老夫人真有不好,风声早就传出去了。”
  “多谢徐大人!”
  姜晚禾大喜,这是目前为止她听到最好的消息。
  锦麟卫的人消息灵通,官员府上屁大点的小事,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徐达没听说有变故,证明祖母健在。
  与姜晚禾寒暄几句,徐达果断来到后方马车。
  这下,他可不客气了,大力拍打车门,故意高声道:“言礼,言礼,是你吗?”
  徐达嗓门洪亮,已经引发周围排队的人注意。
  徐达没有丝毫顾忌,只要车门不开,他就继续敲打。
  很快的,车窗打开,安福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无奈地道:“徐大人,您是想昭告天下我家公子正在姜家的车队里吗?”
  安福黑着脸,他只盼进城后与姜家人分道扬镳,没成想遇见徐达,要是被大嘴巴宣扬又得横生枝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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