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猝然刺痛。
傅承安仿若有些不可置信,他颤抖着手,将那被鲜血浸透的和离书拿起。
透过血迹,隐约露出上面字字句句。
一笔一划皆出自纪云惜的手。
心口重重一沉,傅承安的眼底泛红,往下看去。
只见最下方,正盖着皇印。
这竟是一封已经生效的和离书!
轰然一下。
傅承安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了纪云惜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里。
原来,她是来请和离的!
一抹奇异的情绪自心间升起,傅承安攥着和离书的手不觉加紧。
“这和离书,是云惜亲自来请的。”
皇帝的声音骤然响在身后。
傅承安眸底发红:“陛下,她未曾与臣商量,此事……”
“此事朕不做评价。”
皇帝抢先开了口,眸色沉沉望着傅承安,叹了口气,“原本今日她来请旨时,朕也问过她为何要和离。”
“她……如何回答的?”傅承安眸色一颤,心里莫名涌现异样。
皇帝沉默片刻,旋即开口说:“她说从前是她太过执拗,不该强人所难。”6
心头似有什么重重一锤,闷痛不已。
傅承安的声音哑了几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来。
过了许久,傅承安转头长长看了眼床榻上毫无脸色的女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陛下,此事待云惜醒来,臣再与她好生聊聊,如今她身体为重。”
“也是。”
皇帝眸色沉沉打量他二人,许久才道:“原本朕也以为你与她已无情意,可昨日你们并肩作战,她更是甘愿以命护你,足以见她心中有你。”
“而傅相国你……”
皇帝话音顿了一顿,目光涌出几抹深意,叹道:“傅相国你虽之前提出要和离,可朕也看得出来,你定是气话,如今云惜受重伤,昨夜你魂不守舍守着,朕也都看在眼里。”
“你们之间分明是互相在意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一番话入耳。
傅承安的神色变了几变,他垂下头,并未否认。
可手中带血的和离书却让他心慌,傅承安问:“陛下,若臣不认,这和离书可还能当真?”
若说之前他的确是想过要跟纪云惜和离,可那是基于她是厌恶他的纪云惜。
他想着,前世她那般不愿与他在一起,倒不如今生全了她的和离念头。
可如今他已经知道,纪云惜是真心要与他和好,他此刻已然没了要分开的心思。
然而,皇帝语气沉沉却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既已应允了她,这封和离书自然便是生效的。”
心口骤然一紧。
傅承安眸色发红,正要再求情,就听皇帝施施然又道:“但这封和离书,朕是赐给纪云惜的,只要她自己醒来后依旧坚持要拿出这和离书,便能生效。”
“但若她自己并未拿出来,那朕也可以当不知道。”
“一切都在纪云惜的一念之间。”
“傅相国,你们二人之事,朕不掺和了。”
皇帝落下这话后,很快摆手离去。
独留下傅承安在原地怔怔许久。
他思索着皇帝的话,心口发堵,盯着手里的和离书,眸底深意渐浓。
不知过了多久。
傅承安将这份和离书收入怀里,返身坐回床沿,静静盯着仍未有苏醒迹象的纪云惜,他低声喃喃:“纪云惜,等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
可这话出口,他自己却莫名涌出不安。
重新开始……
他和纪云惜之间隔了两辈子,当真还能重新开始吗?
看在护驾份上,皇帝特准许傅承安在太医院住着。
自后。
傅承安除了上朝处理公事之外,其余时间都守在太医院,并未回府。
直到半个月后。
傅承安正在处理公文之时,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一名太医匆匆走进来,高声禀告——
“傅相国,夫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