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慌惧涌上心头。
这一刻,傅承安只觉心口的痛意,远比前世中箭而亡时更痛!
他再顾不上旁的,抱起纪云惜朝太医院而去。
“速找太医!!”
将人送入太医院后。
傅承安身上已满是血迹,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自己的。
他眸色发沉,口中只喃喃着一句话:“太医,一定要救我夫人……”
一路血污痕迹。
傅承安呆坐在榻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上前去救治纪云惜。
很快,皇帝也赶了过来。
傅承安隐约听见了陛下嘉奖了他与纪云惜的护驾之功,又在下令嘱咐太医定要救回纪云惜。
“将宫中最好的药拿出来,定要给朕保住相国夫人的命!”
“是。”
宫人匆忙进出。
可傅承安只是死死盯着那抹身影,什么都听不见。
他脑中只剩下纪云惜同他说出的那最后一句话。
她说她不欠他了。
可他从未想要她欠他!
“纪云惜……你早知我们一样,为何不问我……”
傅承安低声喃喃,望着床上那抹人影,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从天亮,守到天黑。6
太医院内烛光通明,进进出出的太医擦了不知多久的汗水。
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之际。
傅承安听见了太医的报喜声——
“相国夫人福大命大!那袖箭偏了半寸,臣等已竭力救回了夫人!”
他的思绪一瞬拉回,垂眸看去,榻上纪云惜的脸色无血色。
这一刻,他心底依旧满是慌张,迟疑着缓缓伸手置于她鼻下。
一抹轻微的呼吸传来,喜色自他眼底绽开。
“云惜……”
傅承安凝眸望着纪云惜,双眼泛着红意。
直到此时此刻,他捂着跳动失常的心脏,才恍然醒悟。
纵使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可他依旧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楚,前世他能以命护她,今生亦是如此。
床榻上,纪云惜的脸色苍白,尚未有苏醒迹象。
傅承安眸色一点点深沉,他的思绪也在此刻渐渐回笼。
过往一点点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交杂,让傅承安的神色愈发复杂,他的目光沉沉落在纪云惜的身上。
他记起来,纪云惜第一次喊他‘夫君’的那个夜晚。
那时是他重生回来的一个月。
前世种种让他只想快速防备种种事件,因此也就忙得脚不沾地,多在太傅府上商谈公事。
他本以为,纪云惜的性子是不会在意的。
可那日他回去,她竟然会主动追了上来,张口竟喊了他一声‘夫君’。
那一刻,傅承安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有过片刻恍神。
可很快,他依照着对纪云惜前世的了解,便认定她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想捉弄他。
前世他已经处处容忍了她一世,今生他再无多余心思陪她作。
因此,他朝她冷言冷语讽刺了一番。
出乎意料的,纪云惜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跟他说,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那时傅承安便想,这样的话,若是前世与他已经度过十来载的纪云惜来说,他或许还会信一二。
但现在的纪云惜,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因此他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傅承安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是真心实意的了。
心口猝然刺了一下,泛着隐隐碎碎的痛。
而在这时,有宫人上前来给纪云惜换下衣物。
很快,宫女端着将纪云惜换下的血衣出来,恭敬朝傅承安问:“相国,夫人的这些衣物如何处置?”
“血衣都扔了吧。”
傅承安眸色沉沉,旋即又问,“太医可有说,夫人何时能醒?我何时能带夫人回府?”
纪云惜伤势过重,不宜过度移动。
因此即便如今已经将她救回来,太医依旧嘱咐让她此处休养,不得随意移动。
“回相国,太医说了,等夫人病情稳定后,才能出宫。”
那宫女欠身行礼,旋即又双手呈上一盆物件。
“相国,除了血衣之外,夫人的这些物品,要作何处置?”
“给我吧。”
说话间,傅承安将目光看去,伸手拿起。
旋即,他神色却是一僵。
只见托盘中央,赫然放着的是一封带着血迹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