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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帐暖。
  春梦无痕。
  姜桃桃醒来,小腹胀痛。
  掀开被子一看,她来月事了。
  初潮如此之早,她吓了一跳。
  青芍安慰她:“郡主别怕,这是女子都会有的一天。”
  姜桃桃没有害怕,她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又这么突然。
  这十年里,她偶尔会想到离忧,但从来没有梦见过离忧。
  头一次梦见离忧,就是春梦。
  都怪那话本!
  写得缠绵悱恻,好些耳鬓厮磨的描写,羞死个人!
  今日要去学棋。
  永宁公主等了半天不见姜桃桃,过来找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伴读,还是公主?上个学,也要我三催四请?”
  姜桃桃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姜桃桃罕见地诚恳道歉,反倒让永宁公主有些不适应。
  永宁公主注意到宫女在换被褥,问道:“你尿床了?”
  姜桃桃:“……”
  永宁公主拉住宫女,刨根究底追问:“尿床还是拉稀?”
  宫女回道:“郡主来月事了。”
  永宁公主看向姜桃桃,瞪大眼睛:“凭什么你来那么早?”
  姜桃桃有点无语,试探着给出一个猜测:“……可能是我身体不好?”
  永宁公主开始嫉妒姜桃桃。
  公主身份不能彻底压制住姜桃桃这个郡主,琴艺也比不过姜桃桃,连初潮对方都比她来得早!两人年纪相仿,天然会生出比较。初潮来得早好不好不重要,凡事最忌讳人有我无。
  永宁公主气愤转身。
  姜桃桃身体不舒服,懒得哄她,缓慢跟在她后头。
  永宁公主见她走得慢,故意加快步伐。
  姜桃桃也只得加快脚步,青芍心疼极了,紧紧搀扶住她。
  到了棋室。
  她们走得快,到得是最早的。
  永宁公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秋风萧瑟,呼呼往里面灌风。青芍想要关窗,被永宁公主瞪了一眼。姜桃桃看向青芍:“无妨。”
  其他公主及其伴读陆陆续续过来。
  教棋的老师是两朝国手隋崇浚的关门弟子方仲祺,见永宁公主对面坐着姜桃桃,问道:“嘉慧郡主不来了吗?”
  永宁公主从前的伴读是嘉慧郡主,两人是亲姑侄,在宫中待遇不输好些公主。嘉慧郡主的棋艺出类拔萃,很受方仲祺赏识,方仲祺偶尔还会和嘉慧郡主对弈两局。
  永宁公主说道:“嘉慧回家了,以后都由她陪我一起学习。她叫姜桃桃,她什么都会,用不着你教。”
  方仲祺惊讶:“什么都会?”
  姜桃桃回道:“略懂。”
  方仲祺皱眉:“姜小姐,学无止境,学艺之前应先学会谦逊。”
  姜桃桃说道:“先生,比起姜小姐这个称呼,你叫我敏琼郡主更为合适。此外,我已经很谦逊了。我说的是略懂,而不是精通。”
  方仲祺没想到对方如此牙尖嘴利。
  更没想到这便是镇南王入京为质的掌上明珠。
  方仲祺是个古板的人,极重礼教,对姜桃桃跟他这个老师顶嘴一事极为不满:“既然你夸下如此海口,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棋艺。”
  姜桃桃:“……”
  这宫里的老师脾气真大。
  上一世的老师,没有一个敢和她这样说话。
  姜桃桃站起身,走到方仲祺用的棋盘面前盘腿坐下,整理裙摆的同时,语调平缓道:“老师,我没有夸海口。我只说我略懂,你却偏要说我精通。给我冠上傲慢的罪名,给我戴上自称棋艺精通的帽子,意图在击败我后羞辱我,是受了谁的指使?”
  姜桃桃抬起头,直视方仲祺。
  方仲祺被这猝不及防的锐利眼神看得不知所措。明亮如星辰的眸子,漆黑如深渊的眼瞳,有天空的广阔,又有大海的幽邃,看得方仲祺有些发毛。
  姜桃桃自然而然拿过黑棋,捏起黑色棋子,执黑先行:“是嘉慧郡主的吩咐吧?”
  方仲祺诧异看了眼姜桃桃。
  他没回话,垂眸跟着落下白子。
  姜桃桃又落一子:“故作不知嘉慧郡主离宫一事,以此遮掩背后的幕后指使,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钟子尧头一次见她,就能准确叫出她的身份。没道理同为公主老师,方仲祺不知道永宁公主的伴读换了人。
  方仲祺抿紧唇。
  他的确不知姜桃桃的身份。
  但嘉慧郡主离宫,永宁公主会换伴读一事,他是知情的。
  姜桃桃前期落子很慢,意在观察方仲祺的棋路,觉察出方仲祺轻视她,布局潦草后,落子速度越来越快。方仲祺以为姜桃桃要跟他下快棋,落子速度和她一样快。到了四十手,他正要落子时,猛然发现棋局已被姜桃桃掌握,他的白子被四面八方的黑子围困后,心境乱了,棋路也跟着大乱,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垂死挣扎,最后被吃掉大龙,只能弃子认输。
  姜桃桃站起身,俯视输棋后茫然若失的方仲祺,冷冷道:“围棋之道,我只略懂皮毛,也比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强。”
  方仲祺望着棋盘,不断在脑海中复盘,想知道自己输在哪一步。
  姜桃桃仿佛能看穿方仲祺心中所想般说道:“不用看了。还没落子,你就已经输了。”
  方仲祺抬起头:“敏琼郡主,我想与你再下一盘。”
  姜桃桃白了他一眼:“你让我跟你下,我就跟你下,未免太没面子了。”
  “不敢?”方仲祺使用激将法。
  姜桃桃冷笑:“若我赢了,写封认罪书,将你今日意图羞辱我的前因后果写清楚,如何?”
  方仲祺回道:“好!”
  姜桃桃重新坐下。
  方仲祺认真起来,和先前截然不同。谨慎布局,小心落子,步步稳健。姜桃桃和方仲祺棋路不同,雷霆万钧,气势磅礴,步步杀机。
  一个攻,一个防。
  突然间,姜桃桃脸色煞白,捂住小腹。
  来了月事,姜桃桃很不习惯。
  过去十年,她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困扰。
  众人见她如此,纷纷起哄。
  “敏琼郡主这该不是眼见着快输了,打算借口肚子痛,蒙混过去吧?”
  “老师宽宏,都没说她输了要定什么惩罚,这都要耍赖,真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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