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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溯月冷冷道:“君主昏聩,又何以会将蝼蚁放在眼中。”
  沈南河愕然,他的心一瞬瞬冷寂下来。
  心似被万蚁噬咬,疼得厉害。
  黎溯月和魏则礼都回到了寝殿中,偌大的正殿中只余下他一人。
  苍凉而又孤寂。
  这便是他的报应吗?
  是他视人命于草芥,是他将妓子当做玩物。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颓然躺在地上,忽而又好像回到了那一日。
  他得知黎溯月的死讯时,从疆场上奔驰千里直奔盛京。
  明明只差一步,黎溯月死的那一日他刚夺了军功,不日便要入京授封将军。
  他满心期待满心欢喜看着他腰间那个荷包傻笑,身边有将士问他:“怎么,心上人绣的?”
  他也只是笑了一笑,旋即将荷包拿到鼻尖嗅了又嗅。
  他说:“不出意外,我马上便要入京娶她了。”
  他说:“自年少,我便喜欢她。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他说:“溯月如云间月,我意寄溯月。”
  可是老天爱捉弄人,在他回京前一日便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他垂下眼眸,他从未想过黎溯月会以溯娘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第一次见到黎溯月,是在一堆容貌出众的妓子中。
  他知道,大多数容貌出众的妓子都是京中大臣的探子。
  当时黎溯月就掩埋在人海中,身边将士也在取笑她。
  “长得这样丑,到底是谁才会对她有想法啊?”
  其中一名将士直接淫笑着朝她扔下两文钱:“你这样的货色,两文钱已经很看好你了。脱衣服再另外给你三文钱。”
  “脱啊,脱啊,来当营妓难道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脱啊,脱啊……”
  面对漫天的异样的眼光,黎溯月缩在一团,警惕的看着这些眼光。
  这便是盛国保家卫国的士兵。
  沈南河便是这时候出现在黎溯月的身边。
  他一柄长剑甩过去,分毫不差定定落在他们中间。
  他们选营妓是在一个两层小楼,沈南河便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慵懒又冷淡地看着他们:“这个,我要了。”
  那些将士们才收回了那些肮脏下流的话。
  黎溯月凝着面前那位威风的将军,她害怕,害怕他将自己认出。
  但又害怕他认不出自己。
  沈南河凝着与黎溯月年龄相仿的女子,的确是有过怜惜之意的。
  她的身上不知为何,总有一股不染风尘的味道。
  所以他便开始想方设法让她成为风尘女子,包括下媚药。
  他又开始思考那个问题,若是一开始遇到的是溯娘,并不是黎溯月。
  他会喜欢上她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他自小便是高高在上的镇国公的嫡子,婢子下等人于他而言,本就是蝼蚁。
  是他错了,是他从小的认知错了,是以,造成如今这场局面他怨不得别人。
  心一瞬瞬抽痛,他的脑海被一种漫天的愧疚占据。
  已经回不去了,他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思绪被拉回,黎溯月一定是恨透了他的。
  他的眼眶里盈满了自责与愧疚,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溯月,对不起,对不起……”
  黎溯月漆黑的眼瞳中未起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对不起若有用,我的小玲还能回来吗?”
  是了,是他杀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只能无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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