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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眼睫微微一颤。
  明知道他只是在赞赏她能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却不退缩的勇气,却还是被这近乎宠溺的语气晃了心神。
  尤其是拍在她脑后的那只手,轻轻的两下,形同抚摸。
  多巴胺分泌汹涌,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脑袋很清醒地知道这是个标准的危险中对保护自己的人产生好感的吊桥效应,换言之,今晚如果不是五十七号,而是五十八号,她或许会产生同样的情绪波动。
  但理智跟情感并不冲突。
  她很清楚这种波澜在十二到十八个月后会消失殆尽,也就并不会为此而焦虑不安。
  只要她不说,五十七号不会知道。
  不谈恋爱,也就不算违背对柏朝暮的承诺。
  过了十多分钟,五十八号竟然来了。
  三更半夜被扰了好梦,他瞧上去竟也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且瞧上去精神奕奕,半点睡过觉的痕迹都没有。
  “啧,弄一地水。”浴室里传来他嫌弃的声音。
  盛夏披着毛毯坐在沙发里,闻言要起身过去帮忙,被五十七号按在原地不动。
  他就跟她面对面坐在茶几上,抬下巴示意她把牛奶喝完。
  五十八号倒也没嫌弃他们不肯搭把手,不一会儿就拖着吴兵一只胳膊出来了,摆摆手:“走了啊。”
  盛夏忽然有种自己是周扒皮的感觉。
  就他们干的这活,正常一个月要个三万五万都算少的。
  养男人真费钱啊,她也没料到自己如今这么出息,一下还养俩。
  她迟疑着:“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加点工资啊?”
  正在喝牛奶的人儿,靠得近了,说话间都是奶香味,眨着双漂亮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
  五十七号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揉揉她脑袋:“睡吧。”
  一个保镖对雇主是不该有这么亲密的举动的,他以前从来没这样过,或许是看她今夜吓坏了,好心之举。
  但盛夏很小心机地装作不知道,并没有开口纠正他这个举动。
  先前在浴室里看得不清楚,这会儿来了客厅,外头霓虹灯的光线笼进来,她模糊地觉得他双手白净修长,颇有种养尊处优的意思,似乎并没有疤痕的痕迹。
  当然也有可能是手伤得轻,经过这几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在明亮的光线中细看的话也还好。
  盛夏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不止是五十七号在时睡得一个安稳觉那么简单,今夜五十七号反复将吴兵溺于热水中的举动,烙印般地深入了她脑海中,像一只手探入了她的记忆深处,抓住了那只作祟多年的蛆虫。
  记忆像是被洗涤过一遍一样,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放松释然。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是十分新奇且深刻的,长久以来被那对母子追着缠着胁迫着的疲惫绝望,在这一刻峰回路转。
  落单的幼狮归于狮群,曾经危及性命的鬣狗,便成了一种玩物般的存在。
  她迷迷糊糊中睡去。
  睡前想的是她需要努力工作赚钱了,毕竟打工人更看重的还是工资,哪天要是有出价更高的雇主,她的狮群就要弃她而去了。
  ……
  邵瑞到底不敢挑战盛夏的底线,毕竟先前挨的俩耳光跟一顿鞭子还历历在目。
  这女人有状那是真告啊。
  见他过来,她起身:“证件带齐了吗?”
  邵瑞却顾左右而言他:“这人是谁?”
  他指着一旁边嚼口香糖边玩游戏的五十八号:“又换保镖了?这人不行,一看就不靠谱,我给你换两个专业点的。”
  五十八号剃了个刺头,穿着短袖T恤,肩臂处肌肉线条流畅,闻言也只是抬眼上下打量了邵瑞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邵瑞眼睛睁大:“你刚刚什么眼神?再给老子看一眼试试?”
  “你吼什么?”盛夏看了眼旁边几对冷着脸等着排队的夫妻,压低声音:“保镖我自己雇的,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赶紧办了手续走人。”
  邵瑞嘶了一声:“催什么?我今天来是有话跟你说的。”
  他说着就要去拉扯她的手,半路被一只手挡了一下。
  五十八号头也不抬,单手继续在屏幕上滑动着:“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这吊儿郎当的语气跟态度简直不把人放眼里,盛夏也就算了,他又算哪根葱,真把他邵瑞当病猫了?
  “你哪个安保公司的?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今天就卷铺盖走人?”他威胁。
  没想到一句话只换来五十八号轻蔑的一笑:“等你查到我是谁的人再说吧,曲江城这么大,你们邵氏欺负欺负小商小贩得了,别摆得跟自己是老大似的,自己是驴子是马不清楚?”
  邵瑞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讽刺过,当即火了,扑上去就是一拳头。
  五十八号轻松避开,顺势给了他后背一手肘。
  邵瑞后背刚好了一半,这会儿勉强能走动不痛的地步,被这一手肘顶在背脊上,当即痛到嗷呜了一嗓子。
  自小就锦衣玉食的少爷,吃的最大的苦就是亲爹的皮带,哪里被人这样按着打过。
  倒也不至于痛到爬不起来,但一想到只要闹大了,今天这婚就离不成了,他当即唉哟唉哟大声呼痛了起来。
  但其实五十八号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一手肘直击他脊柱,能当场给他弄瘫了。
  民政局的保安冲了过来。
  周围的人也凑了过来。
  盛夏也知道他后背还有伤,立刻上前搀扶了一把:“你没事吧?”
  “疼,疼疼疼,我伤口好像裂开了……”邵瑞哼哼唧唧,满脸痛苦的模样,顺势就要往她身上趴。
  半路却被五十八号再一次拦住:“警告过你一次了啊,再动手动脚,别怪我废了你这双爪子。”
  邵瑞脸都气红了,这个流氓痞子,回头等他找人好好收拾他一顿。
  盛夏叹口气:“行了行了,先去医院看看吧。”
  邵瑞立刻接话:“你送我去,我这样怎么开车?”
  五十八号说:“先把婚离了,等会儿我送。”
  邵瑞又‘嘶’了一声:“你一个保镖,你催什么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离婚呢!”
  盛夏蹙着眉头:“来都来了,先把手续办了吧,两三分钟的事儿,办了我就送你去医院。”
  离离离,她满脑子就是离婚!离了婚能怎样?她不是找好下家了吧?
  邵瑞气哼哼地瞪着她:“离婚证没找到!你当初也看到了,那证被我随手一丢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那就去补个。”
  “补什么补,再找找就找到了,唉哟我脊柱估计断了,你先送我去医院,快快快……”
  保安过来劝:“你们还是先回家商量好再来吧,别在这里打架了,再打架我要报警了啊。”
  盛夏深吸一口气,不想继续闹下去让人看笑话,没说话直接出去了。
  五十八号一愣,立刻退出了游戏界面,跟着出去了。
  邵瑞在后头,龇牙咧嘴地挪出去,他能感觉到有液体顺着后背滚落,应该是伤口崩开了。
  出了门他就脱下了外套,给盛夏看后背。
  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衬衫,看着异常刺眼。
  盛夏没说话,但脸上明显有了几分心虚。
  邵瑞抓紧机会立刻说:“你看,我这伤上加伤,都是因为你,盛夏,我们结婚两年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我好歹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你就由着这流氓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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