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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凝海在她最后留下香粉的地方,找到了千煜千炽二人。
  二人看见白凝海,齐齐低声道:“夫人。”
  “回府。”
  “是。”
  回到丞相府,千煜还未开口,便听白凝海道:“回去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不等他们答话,白凝海便去了绪微院,从开着的窗户进了屋内。
  看了一眼床榻那边,口渴的白凝海坐下喝水的动静有意做得很轻。
  喝过了水,白凝海食指抚着杯沿,想着瑞王。
  先帝在时,她就觉得瑞王是个莽夫。
  只是,他有个颇得圣宠的娘。
  如今的如太妃,当年的如贵妃,除了女人的妖媚手段夺得圣宠,还是个沉谋重虑手段狠辣之人。
  如果太后当年没有诞下裴霑,怕后位就要被风头正盛的如贵妃夺去了。
  在裴霑出生之前,先帝最喜爱的孩子,便是瑞王裴雵。
  性子开朗活泼,胆大气盛的六七岁的孩子,虽喜武,却也跟着太傅们学着治学治国之道。
  每每见着先帝,裴雵总会仰着小脸神气地看着他的父皇,总让先帝忍不住将他高高抱起。
  那时的太子裴霁,自一次风寒后,便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病恹着不见好。
  裴霖方才三岁,长得极似女娃,过分柔美。
  母妃只是个宫女上位的裴霄,刚满了周岁。
  如贵妃多次到永宁宫给皇后请安时,神情抑不住地高傲,野心也不太想掩藏了。
  白凝海听白凤娘说:“那时的太后,总被如太妃气得茶不思饭不想,只能对着病榻上的太子唉声叹气。”
  后来,皇后意外怀上龙种,顺利诞下裴霑。
  裴霑出生后,太子渐被冷落。后来在一次大祭后,便被安排秘密送往光佛寺静养。
  直到裴霑落马身亡,太子才被接回东宫。
  两年后,先帝病殂,遗诏未改,传位太子裴霁。
  遂,新皇登基。
  先帝若知道裴霁注定无子无嗣,定会改了遗诏吧。
  想到这里,白凝海不免叹气一声。
  兜兜转转,这楚兰皇位,还是轮到了那三位王爷来争。
  虽然皇上放言“得丞相者得天下”,可哪个新君,一朝登天后,还会容许一个无形凌驾于帝王之上的朝臣呢?
  白凝海心中冷笑:裴霁,死也要拉个陪葬的便是了。
  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又看了眼床榻,低头见自己未换下的夜行衣,白凝海一拉蒙巾,从窗户闪身而出。
  与其将贺元弋扰醒,不如为他采束花回来。
  不知哪位王爷会成为下一个皇上,但历来心眼最小的就是帝王。
  贺元弋的死期,一眼便可预见。
  胡乱想着些遥远的事情,白凝海人已经到了如太妃的灵粹宫内。
  可惜园子太大,灯笼太远,白凝海看不清哪是哪种花。
  想到兰花娇贵,必种在盆中,白凝海拿着匕首摸盆就割。
  管它是不是呢,弄走再说。
  哪天得趁着天还亮,或者月色好的夜晚,再来摸一遍底,看清哪些花儿好看。
  手中的茎杆握了一大把,白凝海将匕首插回鞘中,挂回腰间。
  要不是力气小,她都想连盆端!
  离开灵粹宫,白凝海径直回了丞相府。
  回到绪微院,换下夜行衣后,白凝海站到了床榻前。
  在听见窗户响动,又听见有人进屋落地声时,贺元弋就睁了眼,坐起了身。
  贺元弋下了榻,笑着拉过白凝海的手腕:“夫人,辛苦了。”
  白凝海坐下后,对上贺元弋的笑眸,弯着眉眼道:“贺大人,快要卯时了,你该起身准备上朝了吧?”
  “嗯。想再跟夫人多说几句话,然后夫人再好好歇息。”
  白凝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贺元弋看着白凝海一脸的倦意,还是心疼了。
  贺元弋掀开了被子,言语间带着温意:“夫人,你累了,赶紧歇下。”
  “不问了?”
  贺元弋轻轻摇了摇头:“其他的,不重要。等我下朝回来,夫人歇息好了,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好吧。”
  说完,白凝海鞋一脱,蹭蹭蹭上了床榻,身子往被窝里一钻。
  还留有贺元弋气息的被窝,一股温热裹住了白凝海,舒服得她闭了眼睛往里拱了拱。
  贺元弋目光缱绻地看着白凝海,忍不住抬起了手,想轻轻抚摸一下她柔柔的小脸。
  在手快要落下时,他还是收了回来,只拉了下被角,掖了掖。
  “夫人好生歇息吧,我先去晅徽院了。等我下朝回来。”
  “嗯。”
  出了屋,见着已守在门口的西慕和南悦,贺元弋道:“不可进去叫醒夫人。”
  “是,丞相大人。”二人齐声低声应道。
  出了绪微院小门,赤羽跟上。
  “千煜千炽什么时辰回来的?”
  “寅时。”
  “嗯。”
  “大人,要叫他们前来问话吗?”
  贺元弋想了一下,摇了头:“不用。”
  心里想着,千煜千炽寅时就回府了,为何白凝海快到卯时才回来?
  他信千煜千炽,没有白凝海的话,绝不会丢下白凝海一个人,擅自回府的。
  凝眉想着,却怎么也没想明白。
  “大人,花……”
  听见赤羽的话,贺元弋看向书房门口处。
  牙黄、淡紫、水蓝……各色兰花,散堆在门槛下。
  贺元弋快步上前,蹲身一枝枝捡了起来。
  看着贺元弋眼里都漾着笑,赤羽只叠手交握站在一旁,没有想要帮贺元弋捡花的意思。
  赤羽开了书房的门:还是夫人会玩啊!这一招,奉城的姑娘,谁还会?丞相大人可被夫人死死拿捏住了!
  贺元弋看着手中兰花,满心欢喜。
  这些兰花,可不常见。
  能找到这么多,奉城之内,怕只有宫中如太妃处才有了。
  如太妃喜兰,众人皆知。
  当年得盛之时,多少人为了讨好如贵妃,四处寻了名兰托谢家人带入宫中,投其所好,借由攀附。
  想到白凝海为了他,竟然入宫去摘了这兰花,贺元弋心中一阵激动,难以平复。
  将兰花细细放入花瓶中,贺元弋又想到,白凝海竟能入了这皇宫偷偷采花!
  那这天下,还有哪里能挡住她?
  皇宫的守备森严,除了地面巡逻护卫,在隐于蔽处的无数个角落里,可藏着皇家最顶尖的暗卫、死士、忠军、私兵。
  白凝海会毫无戒心地告诉他有关郎宿的事,有关白凤楼的一些事,甚至有关太后的。
  但仔细一想,那些,都只是故事而已。
  或许,那都是真的。
  但,绝对只是冰山一角。
  他的夫人,到底还有多少实力,是他查也查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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