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两人却都默契地不想睡。
徐令楚把头靠在贺景白胸口,他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
“贺景白,你怎么还没睡?”
贺景白低头看着她,那对好看的眼睛里饱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目光缱绻。
“因为我在想你。”
徐令楚撑起身体在他眼睛上印上一吻,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我就在这里啊。”
“我知道。”
但就是感觉你离我还是很远,贺景白想。
第二天清晨下起了小雨,徐令楚又变得不太想出门了。
于是她拉上窗帘,重新躺进被子里,打开电视放了一档旅行综艺,向贺景白招手。
“快上来陪我一起看电视。”
他依言躺在了徐令楚旁边,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靠,俨然把他当成了人形抱枕。
不过贺景白很喜欢她这样下意识的亲昵,让他觉得自己一直被她需要着。
本来只是背靠着,徐令楚的动作却越来越不规矩,最后直接跨坐在了他身上,手勾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的目光几乎勾连在了一起,贺景白不动声色地把电视关了,整间屋子顿时只能听到唇舌交缠时发出的暧昧声响,以及两人压抑难耐的喘息声。
情到浓时,他又开始向徐令楚告白,吻落在她耳后那块光洁的肌肤。
“爱你,宝贝。”
最终就是两人几乎在酒店腻歪了一天,结束之后徐令楚彻底没力气了,亲身检验了一次小别胜新婚这一谚语的真理性。
快要睡醒的时候,徐令楚习惯性把被子踢了,结果又被人盖上了。
她愣了几秒钟,随即意识到贺景白在身边,于是坐起身靠在床头。
他倒了杯水,递到徐令楚嘴边想喂她。
“楚楚,喝口水补充点水分吧。”
徐令楚确实感觉嗓子有点干哑,接过来一饮而尽,问他:“现在几点了?”
他摸着徐令楚的脸,回答她:“晚上九点,饿了没?”
徐令楚点头,又在床上坐了几分钟,脑子里搜罗了几家好吃的餐厅,才彻底清醒。
“出门吧,带你去一家我经常去的店。”
她想吃点口味清淡的,于是带贺景白去了家营业到凌晨的早茶店。
粤城夜生活很丰富,此刻这家店里还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她点了几笼爱吃的经典菜品,但是没吃几口又觉得腻得慌没胃口,放下了筷子。
“再多吃一点吧。”
徐令楚摇摇头,也没避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做太过了,没什么胃口。”
贺景白当即就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耳根红得彻底,跟她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吃完他去结账,徐令楚坐着等了一会儿,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人,有说有笑的。
是钟梦仪。
与此同时贺景白也结完账往回走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令楚已经把口罩戴上了,下意识抗拒让身边的朋友还有家人知道他们俩的事。
贺景白走过来帮她拿包,被徐令楚按住了手腕,把包拿了回去。
“怎么了?”
她摇摇头,一根手指比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注意力全在那群人身上。
贺景白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猜测到了大概,说不出什么情绪,但还是配合地站远了一点。
徐令楚趁那群人坐下的时候,赶紧往门口走,贺景白在她身后几步跟着她。
等已经离那家店很远,徐令楚才停下脚步,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着他自己跟上来。
贺景白没有跟着坐下,而是问她:“刚刚那群人是谁?”
“几个朋友。”
“那为什么要躲着?”
徐令楚答不上来,他却追问。
“为什么不愿意让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徐令楚扯出一个笑容,违心地说道:“没有不愿意啊,只是觉得还太早了,有机会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的。”
贺景白想求证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最后还是只能说:“好。”
徐令楚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和他一起走回了酒店。
第二天,两人还在睡梦中就被徐君的电话吵醒了,徐令楚看到来电显示吓了一跳,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妈妈,怎么了?”
“你跑哪去了?外婆说你在家里住,我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在钟梦仪家住呢,马上就回去。”
好在徐君没有钟梦仪的联系方式,徐令楚赶紧跟钟梦仪通了口气,然后飞快地洗漱穿戴好准备回家。
贺景白还没见徐令楚这么着急过,也跟着起来,问她:“怎么了?”
“没事,我得回家一趟,有机会再来找你玩。”
说完,徐令楚安抚似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刚进了家门,徐君就坐在沙发上,一副在等她回来的样子。
“以后没事别去别人家里住,多麻烦啊,这段时间趁在家多陪陪外公外婆。”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徐君没多表态也没怀疑,让她松了口气。
但同时接下来几天她要么被徐君带着去很多长辈家里拜访,要么就是家里有人来访,根本没什么时间找贺景白。
她其实有点为难,没料到徐君今年这么早就回来了,但是碍于母亲的威严,她只能旁敲侧击地让贺景白早点回去。
好不容易有天晚上徐君让她自由活动了,她赶紧把贺景白叫了出来。
今年年来得比较早,一月底就到了春节,即使粤城还是很热。
徐令楚牵着贺景白的手走在滨江步道上,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寂静黑暗的环境中,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对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里却好像隔绝了所有喧嚣。
“徐令楚。”
她闻声回过头,不明所以。
贺景白松开了她的手,单膝跪地给她系散开了的鞋带,系好之后仰头认真看着她。
每当他用这种眼神仰视自己时,徐令楚总觉得又心动又满足,仿佛自己真的是被他视若神明的人。
他站起身,tຊ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心贴在自己脸上。
“我明天要回去了,年后就来找你,好吗?”
徐令楚告诉他:“别来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吗?”
“年后我没几天也要回去了,想再多花点时间陪陪家人,而且我妈那个时候也在粤城,她不喜欢我经常往外跑。”
听到她的解释,贺景白的情绪散了一点,认真地应答她:“好,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在一起。”
两天后,除夕来临,粤城年味很浓,街上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团聚的喜悦。
大清早,徐令楚就被徐令川拉起来去逛花市。
他挑了几棵金桔,徐令楚选了几束水仙和剑兰,还不忘再让老板送一棵高大的桔树到家。
徐清和徐君兄妹俩也早就回来了,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聊天。
看到徐令楚两个人有条不紊地摆弄买来的花和树,都很感慨孩子长大了。
下午三点,年夜饭已经准备好,全家人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清先行举杯:“祝我们一家都越来越好,大家都学业有成、事业有成,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这顿团圆饭在祝贺和酒杯相碰之间结束,氛围始终很好。
徐令楚也高兴地喝了几口,没醉,但脸有点红。
他们家有守岁的传统,这个夜晚还有很长的时间,徐令楚让徐令川和她一起去江边看灯会。
人流熙熙攘攘,各色各样的灯笼装饰着街道,江上轮渡仍在运行,好像一场欢快的梦境。
贺景白帮着佣人收拾了一下地上的一片狼藉,都是梁文云刚刚砸的。
和气的一家三口刚从爷爷家吃完年夜饭回来就好像要分道扬镳,贺安借口说有事不回家了,梁文云又把气撒在家里那些物件上。
贺景白劝了几句,手上就见了红,伤口不是很深,他找了医生来简单包扎了一下。
然后他回到房间,突然想到还没和徐令楚说新年快乐,赶紧给她拨了个电话。
她接了,那边好像很热闹。
“新年快乐啊。”
她的声音难掩欢快,贺景白已经能想到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也不由勾起了唇角,脸上泛起笑容。
“新年快乐。”
她又说了几句什么,但贺景白没听清,又听了很久后才反应过来她身边好像还有别人。她在和那个人说话,不是和他,只是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而已。
贺景白帮她把电话挂了,倒在床上,抬头盯着天花板,内心既幸福又苦涩。
一种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好像突然占据了他的心,他觉得徐令楚无论在哪方面始终都是那么明媚耀眼,而他却藏去了很多阴暗面才变成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有关他的真实的一切,贺景白觉得徐令楚应该都不会喜欢,即使是他的爱,徐令楚可能也不会看得有多重要。
其实这样也很好,至少她不会因为哪天看清自己后而太失望。
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他起身去开门,是梁文云。
“我想和你谈谈。”
她的脸色平静,丝毫不见刚刚的愠怒。
贺景白侧身让她进来,问:“什么事?”
梁文云没立刻回答,而是问他:“你出国留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爸爸跟我提过好几次了。”
有时候她想一出是一出,贺景白并不是很放在心上,随口敷衍道:“再说吧,还没决定去哪。”
“是没决定去哪还是压根就不想去?”
贺景白一时语塞没回答。
梁文云呼出一口气,好似在平复心情,劝解道:“你爷爷已经老了,你现在也不是这家人的独生子了,别再这么一意孤行让你爸失望,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