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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何问起我用的香?” 他也学她眯起眼。
  “闻着新奇。” 她又闻了闻:“我从前和阿惜…大人或许不知,阿惜便是我的妹妹。我们从前常在一块制香。但香材不易得,北边的更是难见。” 她说这话时也没留意自己还在被抱着,絮絮地讲,鼻息热气喷在他脖颈处,苏预闭眼,等这难耐的一刻渡过去。
  “而且,这香我喜欢。” 她说得轻,他听见了装作没听见。
  “喜欢什么?”
  “凉州甘松,可醒脾气、作五香饮、肾虚齿痛,还可做沐浴汤药。”
  引自《本草纲目》等
  苏预:…
  她见他不说话,便觉得无聊了,手指拽着他衣角,声音闷闷。
  “大人方才来找我,是有要事商量?”
  他闻言哽住,瞧了眼地上的剪刀。手指把她攀住衣角的手摘下来。
  “我方才,在前厅见过了镇抚司的人。兀良哈,就是前日里中箭的那个。他将帕子还了你,还说前日大婚,你怀中揣着剪刀。”
  他没继续说下去,着意看她。
  “你我成婚仓促,婚仪草率,还在当日出了如此差错,我却不知,还对你…”
  沈绣想抽回手,他把她手握住了,挣脱不开。
  “但既已成了夫妻,有些事,还是早些摊开讲为好。”
  他嘴唇干涸,但还是说下去。
  “沈绣,你恨我么?”
  “啊?”
  她惶惑眼光变得清亮,继而两道弯眉下眼睛笑成月牙,一望见底。
  “不恨。”
  苏预听见这话,却并未如想的那般轻松。或者说,他从未期待、从未设想过。正如从前见到的所有被俗事蹉跎、深锢红尘的男男女女。无非是从见色起意到相看两厌,直到兰因絮果。
  但她不怨不喜、静如一池春水,偶尔生起涟漪,却不过是被他所激起的微波,沉淀下去澄清如昨,风浪未平的只有他,而已。
  三年前,他在京师甘露寺里发过愿:随缘消旧业,更不造新殃。
  而如今患得患失、刨根问底又是在做什么。
  苏预深呼吸,努力遏制烦乱心境。少顷,目光恢复往日平淡。
  “如此便好。”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南京是旧党所居,民tຊ风善讼,我知道乡野风闻苏家攀附了权监,这门亲事结下,许是对你多有为难。但你只需晓得,我并未如他们所说那般不堪。若是某日你不愿再承这恶名”,他停顿:“便可和离,随你另择良人。”
  她又不说话了。苏预被莫名心绪搅得烦难,几乎要抽身离开,而就在他放手之前,沈绣将他的手轻带过去,倒显得他瞻前顾后、斤斤计较。
  “大人知道沈家从前是如何败落的。”
  沈绣还是一派淡然,他的注意却在被握住的手上。这手与他相比竟这么小,纤长、柔白,稍不注意就会折断。
  人们常说过刚易折。若是当年风雨摧急,她也会折断么?
  “六年前,我父亲辞官归乡,重开医馆。借着当年沈家金创方的牌子,与祖母所传的《脉经》口诀,在乡里传开名声。州府的人也时时延请他去看诊。他常说行医问诊不分贵贱、兴亡继绝乃是大善。但那年湖广遭旱,大旱之后便是时疫。” 她娓娓讲:“州府拨了三千两白银,并特令我父亲主持开设慈济医馆,并于县衙近处新建大宅,安置病患、采买分发汤药。”
  参考明初地方州县“惠民药局”相关史料,具体可见《明史·职官志》:“ “惠民药局、僧正司在与国寺,道正司、申明亭、 旌善亭俱在州治前”、““洪武三年置惠民药局,府设提领,周设官医。凡军民之贫病者,给之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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