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驰等底下人群散得差不多,才带赵徽鸾下去。
“这会儿昂儿该知道咱俩丢下他出宫的事了。得想个法子哄哄他,不然他得闹腾我好久。”
赵徽鸾看到街角走来一个扛着糖葫芦的老人,拍了拍章云驰。
“他满心满眼都是你这个阿姐,他会闹腾你?”
赵徽鸾撩开帷帽,仰起头,学弟弟气鼓鼓的委屈样:“就像这样,眼眶里包一汪眼泪,心疼不死你。”
章云驰忍俊不禁,顿时又黑了脸,没好气地把她帷帽戴好。
“不许再撩,不然以后都不带你了。”
他从腰间摸出两枚铜板,换了两串糖葫芦回来,递一串给赵徽鸾。
赵徽鸾嫌弃道:“你还吃啊?”
“我买给你的!”章云驰气结,“你先吃着,这串我拿!”
“哦,谢谢晏礼哥哥。”
章云驰瞥了眼憋笑的俩婢女,没脾气了。
他瞅着天色,催赵徽鸾上马车,赵徽鸾都当没听见,甩着糖葫芦在街道上晃。
他知道这个妹妹素日闷在宫里,难得出来透透气,便也随她任性一小会。
他示意念夏拂冬贴身相护,自个引着马车,跟在身后。
帝京街道繁华,小姑娘俏皮可爱。
天子脚下,想来不会有……
危险!
五个蒙面大汉人手一根短棍,横在街道中央。
“几位,怎么说?”
章云驰把糖葫芦塞赵徽鸾手里,晃晃悠悠走到几人跟前。
蒙面大汉目光邪恶地望向他身后。
“这小娘们儿……”
话音未落,兜鼻挨了一拳。
赵徽鸾有两个婢女护着,一口一个糖葫芦,瞧得起劲。从来只在话本上看到过地痞流氓,竟让她碰上了。
水云间二楼雅间,温霓禾看到他们打得难舍难分,好几次差点波及到戴帷帽的女子,她得意地勾起唇角。
“你的手笔?”
“那是!”
温霓禾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压根没感觉到自家兄长音色发紧。
“满帝京里,谁敢同本姑娘争?不过是留在燕都的一个质子罢了,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你也说了满帝京谁敢同你争?”
温霓禾这才发觉兄长的不对劲,扭头一看,只见向来万事不放心上的兄长一脸凝重。
“靖武侯府哪个邻居敢与章家攀亲?他章晏礼序齿往上也就一个姐姐章南星,远在北境。”
温霓禾眼神忽闪,又听兄长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她。
“你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该想到了,普天之下,能得章晏礼一句妹妹的,只有玉衡宫里的那位!”
“你还不快让你的人撤回来!”
温霓禾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手用力一甩,让婢女去传话。
她再度看向街道。
飞鱼服?
又听其中一人厉喝:“东厂办案。”
“那是东厂的萧千户,人称活阎罗。”
“哥、哥。”
温霓禾哭丧着脸,“你得帮我!你帮帮我!”
温言见东厂都出动了,摇摇头,又恢复往日模样。
折扇一甩,优哉悠哉坐回去喝茶。
“你自个去同祖父说吧,祖父向来疼你,会给你想折的。我就不去他老人家面前讨嫌了,好不容易从国子监里出来,我才不回去。”
东厂一出现,街道瞬间乱了。蒙面大汉趁乱逃窜。
萧青阑示意手下番子安抚百姓,他看了赵徽鸾一眼,不便暴露殿下身份,只能冲章云驰抱拳。
章云驰颔首示意,忙带赵徽鸾上马车。
马车经过萧青阑身边,赵徽鸾轻声道:
“净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是。”
章云驰不高兴:“今日是我带你出游,当为你的安全负责。陛下有任何责罚我都认。你不必怕牵连我,将此事瞒下。”
赵徽鸾摘下帷帽,淡淡道:“我们又动不了她。”
“你知道是谁?”
“本宫素来与人为善,也只在今日同你把某人得罪狠了。”
章云驰想明白是温霓禾,气得锤了记马车车壁。
“为了个雅间,就敢当街打人,温家可真嚣张。”
这口气,他忍不了。
章云驰送赵徽鸾回宫后,回府找出一身夜行衣,趁夜色偷摸爬上温府的围墙。
他本想找白天里打人的那几个,可那些人蒙着面,他摸了一圈也没看到身形相像的。
正巧温府来客人,家丁小厮进出迎客,为免暴露,章云驰跳下高墙。
迎面一顶青顶小轿。
章云驰闪身进入一条小巷。顿时笑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眼前五个醉汉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直,不正是白天那几位?
章云驰顺手抄起一根长棍,飞身冲上去狠揍了一顿。
“回去告诉你们温大小姐,小爷我不是好惹的。”
“是!是!是!”
五个人酒醒了一大半,顶着鼻青脸肿的脸,屁滚尿流地溜了。
章云驰揉了揉手腕,余光瞥到五个人忽的僵硬,随后直愣愣倒了下去。
“什么人?”
他看向巷子里的黑影。
黑影顿了一下,向前几步,朝章云驰拱手,随后沉默地转身走了。
章云驰借月色看清地上的五具尸首,除了唇色乌紫,并无明显致命痕迹。
是东厂暗器吗?
他知道,那黑影是东厂掌刑千户,萧青阑,萧净之。
丫鬟一早跑来拍温霓禾的门,温霓禾的暴躁在听到昨日派出去打人的那五个家丁死相可怖地扔在她家后花园后,化为一脸惨白。
管家传话让她去书房。
她战战兢兢把原委说了一遍。
“祖父,救我!”
温鸿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
“老夫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不过是死几个人罢了。公主气也出了,闹不到陛下那里去。”
“真的?”
“祖父还能骗你不成。若改日你再遇见公主,同她软语致歉几句便是,你是老夫的孙女,谁敢把你怎么样?”
“禾儿,你昨日去看三甲游街,觉得那二人如何?”
温霓禾放下心,听祖父这么问,不由得面颊浮起淡淡红晕。
“状元郎丰神俊朗,探花郎温润如玉,都是世间少有的俊才。”
温鸿点点头:“可惜王探花与老夫说家中已有妻室,你若看得上他,老夫让他停妻再娶也无妨。”
“祖父!孩儿不要!”
温霓禾撒娇道:“孩儿心仪容谙,望祖父成全!”
温鸿想起状元郎此人颇有傲骨,不如探花郎好拿捏。但看小孙女喜欢得紧,想着或许能用美人计,一石二鸟,既能圆了孙女心愿,又能收拢一个人才。
“好!明日琼林宴上,祖父会请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