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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玉笙死里逃生后,就一直隐姓埋名着过日子,虽然心里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崔家二老经此一事,都苍老了不少。
  亲儿子不能相认,是何等悲哀。
  但好在保住了性命,他日就有回旋的余地。
  但有一事,和孟家的婚约,想必是希望渺茫了。
  本来他们夫妻二人是十分中意孟家的小女儿孟缱,只待时机合适便可上门提亲。
  两个孩子从小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怎么看都是一桩天造地设的良缘。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这境况,与孟家的婚事,怕是再无可能了。
  *
  年关将近,按照规矩,宫里将设宴,与百官同乐。
  往年这个时候,风头都是太子的,东宫的人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可今年就不一样了,
  既有实权又有兵权的宁王回京了,虽然摸不清老皇帝的态度,但是已经不乏有墙头草倒向了宁王一拨。
  对此太子气得捶胸顿足,却又奈何不得。
  *
  年关将近的京城,即使是入夜了也不失繁华本色。
  孟氏在京城的宅子地段极好,孟缱便靠在阁楼的窗边看着下面长街的十里繁华。
  孟绮梳洗打扮出来,原地转了一圈,“小妹,看我这身怎么样?”
  孟缱没抬头,语气蔫蔫的,“好,二姐穿什么都好看。”
  孟绮:“……”
  这话说得可真没可信度。
  “你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身体不舒服吗?”说着,还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孟缱:“就是懒懒的,觉得浑身没劲。”
  “京城的年节灯会一向都很热闹,你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别天天闷在屋子里。”
  孟缱裹紧身上的羊绒毯子,“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在榻上躺着,外面太冷了。”
  孟缱畏寒,每逢入冬,就喜欢围着狐裘火炉歪在床上,或是看话本子,或是拿着账本对账。
  反正怎么着就是不愿意出门。
  孟源和夫人林氏早早地出门看灯会了,孟绮本来想和父母一起去的,却被老爹冷飕飕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得,
  爹娘的二人世界,她还是别去捣乱了。
  爹娘那边不行,姐妹这边,孟绮是无论如何也得带出去一个。
  ”哎呀,难得在京城过年,老在床上躺着多没劲。出去玩玩看看多好啊。”
  孟缱纹丝不动,“京城又不是什么稀罕的地方,又不是没来过,我才不要大冷天的出去受罪。”
  孟绮一时无言以对。
  孟缱建议:“要不你去找大姐看看?”
  孟绮晃着孟缱的胳膊撒娇,“小妹,你最好了,你忍心这大过年的让我一个人玩吗?你就陪我去嘛。”
  孟缱吸吸鼻子,看了眼外面。
  确实热闹。
  “好吧,不过说好了,咱们早去早回,你可别逛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孟绮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起来换衣服咱们出发吧。”
  “春月,快,把你姑娘最漂亮的行头拿出来,好好给她妆扮妆扮。”
  春月也盼着自家姑娘能多出去走动走动,不然这一直窝在床榻,没病也养出了点病气;所以一听孟绮这话,春月喜不自胜,上前搀起孟缱,就替其更衣打扮起来。
  ——
  隔着屏风,孟缱在春月和春香的服侍下更衣。
  孟绮斜靠在外面的美人榻上,“哎对了小妹,我听爹爹说,你和大姐之前为了救人,特地来过一次京城,还求助了京城中的一位贵人。”
  冷不丁重提旧事,孟缱扣系衣襟的手怔住了一瞬。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孟绮:“忽然想起来这事;你和大姐当时办的顺利吗?”
  “京城的那些王孙公子,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没为难你吧?”
  孟缱:“没有;还算是以礼相待。”
  孟绮努力回想着孟源当时和她说的话,“你们当时找的是武安侯府的那位小侯爷是吗?”
  “我常听人说,这位小侯爷容貌俊秀,高大伟岸,还一身纵马横枪的本事,不知是京城多少闺秀的梦里人。”
  “但性子也是极其的桀骜不驯,不过这也难怪,大长公主的孙儿,武安侯的世子,肯定一身的傲气。你真没在他手里吃瘪?”
  孟缱简直怀疑孟绮口中说的和自己之前见的江珩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她和江珩的接触也就仅限于那么两天,但她觉得这位小侯爷真的还不错;
  虽然确实有点世家公子的傲气,但整体还算是谦谦君子温润有礼;
  没觉得难相处或者故意为难她。
  她:“传言有时候也并非是真的;我与江小侯爷接触虽不多,但也觉得此人不错,虽桀骜却不纨绔,是难得的忠义之士。”
  孟绮玩笑道:“奇了怪,小妹,可是难得听见你对一人这般高度赞誉,”末了,还促狭着打趣,“莫不是看上了?”
  孟缱虽说行商时做事游刃有余,但于感情一事,却是纯洁青涩得很,闻言被孟绮逗了个大红脸。
  “二姐,你胡说什么呢?”
  语气娇嗔,孟绮觉得自己一个女的都受不住,不知那小侯爷可有拜倒她小妹的石榴裙下。
  换好衣衫,孟缱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孟绮顿觉眼前一亮。
  女孩精致的鹅蛋脸上略施粉黛,眉如柳叶,眼含秋水,润泽的红唇娇艳欲滴;
  身着了件淡粉色锦缎夹袄,下坠白色烟珑百水裙,外边严严实实的围了件白色裘绒大氅,衬得她如玉般的肌肤愈加莹润剔透。
  怎么看都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儿。
  孟绮自顾自满脸欣慰的欣赏了片刻,临出门时没忘记将纱帘长长的帷帽带到孟缱头上,可要戴严实了,不许摘下来。”
  孟缱不理解,
  让她好好打扮,完了又让她戴帷帽,
  几个意思这是。
  她眼神骂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孟绮当然看得出来,连声解释:“我这不怕你被那些好色之徒盯上嘛。”
  孟缱揉了揉鼻尖,轻哼道:“那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围上?”
  论起姿色,孟家三女各有千秋,没理由让她戴而她自己不带。
  孟绮神秘一笑,“等我换完衣服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
  ——
  等孟绮真换完衣服,孟缱就打了那么个眼神过去,还真就明白了。
  好嘛,穿男装出门,
  不愧是她二姐。
  乌黑秀丽的长发此刻被高高挽成了个高马尾的发股;
  竹青色的窄袖锦袍,把刚才还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变成了个模样俊俏的富家小公子。
  春月手捧腮叹道:“咱们二小姐这一扮上,还真是英俊得不得了。”
  孟绮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神色得意,“那是。”
  孟缱忍不住给她姐找事,“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做什么?”
  “啊?”孟绮:“你不觉得这样更显得风度翩翩英伟不凡吗?”
  孟缱似乎不太给面子,“可现在是寒冬,你拿个折扇真的不太合时宜。”
  好吧,
  妹妹发话了,还能怎么着。
  照做呗。
  来回折腾了许久,姐妹俩终于是在夜色渐深、外面的叫卖声日渐高昂纷杂的时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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