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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宸蹙眉,眼中透出微愕,倒是行云先开了口,“胡言什么?主子既让你查,又怎会知道?”
  难道是他搞错了?
  行风心中不安,惶惶道,“回禀主子,您方才一直提到,属下以为您已经得知当日着那素色寒梅衣裙的女子便是翊王妃。”
  行风的话才落尾,姬宸手中的茶盏倏地一晃,一捧还冒烟的茶水泼在了手背上,行云脸色一骇正要上前,被姬宸抬手一挡,不知疼痛地冲着行风急问道,“你再说一遍,那女子是谁?”
  行风仓皇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回禀主子,当日太后谢佛礼,属下查探了所有在场的女子,因翊王妃当日大放光彩所以并不难打探,她凭一己之力不仅扭转草野身份,便是这次女眷捐赠也是因她三寸不烂之舌之故,属下让人描出了画像,再三确认,万无一失那日穿那素色寒梅衣裙的女子便是翊王妃,户部尚书燕骞林的嫡长女燕今。”
  行云见了姬宸沉浮难辨的脸色,立刻接过画像扬了开。
  胧月宫假山后的人,虽然隔着雨幕瞧的不太真切,但对着画像,那些不真切全都被脑海中的细枝末节充盈起来,鲜活了真人。
  行云且惊愕,又遑论姬宸。
  “早该想到,早该想到!”茶盏在恍惚之中坠地,姬宸恍若未觉。
  假山后的女子面对四个人高马大的入侵男子,还能镇定自若地谈判条件,这等胆识且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如此非同寻常的女子,若是他深思一寸,便能与当日太医院门口的她重叠。
  偏偏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翊王妃,好一个翊王妃,这一切的罪恶源头皆是因为容煜!
  拳心紧紧握起,他缓了一口浊气才道,“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找到劫走她的那伙人。”话顿了半顷,他又道,“先不要打草惊蛇,仔细盯着,查清楚那伙人是何目的,暗中保她不伤分毫。”
  “属下领命。”
  行风离去,行云担忧道,“主子,是否更改计划?”
  姬宸一言不发,食指扣在桌面上,晦暗不明地点着,许久,菲薄的眼皮半垂下去,道,“不变。”
  她不会死,但容煜必须死。
  *
  北境。
  主帐内气氛高压,几名副将皆是一脸菜色。
  莫青砚受不住,第一个跳了起来,怒不可遏道,“将军,属下这就带兵去剿了那贼窝。”
  秋森冷眉,“你知道那贼窝在哪吗?他们行踪诡秘,今日的据点明日又不见踪影,带了兵去找死吗?”
  “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坐以待毙吗?”莫青砚搓了一把脸,气的额绽青筋,“外头那十二具将士的尸身还未凉透呢,这群杂碎,老子真恨不得……”
  练活人为狂尸,以无辜百姓为毒引倒行逆施,这群罔顾天道的畜生,令人发指!
  狂尸之毒,一旦深植药石罔效。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承受剧痛成了行尸走肉无药可医活活耗死。
  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比砍他一百刀还要沉痛万分。
  最年长的副将彭燃怒斥,“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将士,你还要冲动到什么时候?那些将士深入虎穴,虽未擒住那领头,却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消息,得知如何克制炼狂尸的法子,如今身死也是为国为民,虽死犹荣。”
  他憾然叹道,“为今之计,我们应当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找到他们炼狂尸的克星,会渊雪硝,才不负他们拿命换来的消息。”
  莫青砚看了他一眼,撒气似的重重坐了回去,虽然不甘,可也冷静了不少,“那雪硝我倒是知道,会渊之巅的秦家百世之宝,那秦家向来与世隔绝,不掺和朝廷之事,几代人皆谙兵器擅暗器,怎么可能轻易给我们。”
  “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沉锐的眸子转向秋森,容煜道,“那蚩族人可有透露什么?”
  秋森摇头,“骨头硬的很,被打的只剩半条命还不肯松口。”他挫败道,“如果不是念在他是唯一知晓那群恶徒之所的人杀不得,单凭他帮着那些恶贼炼狂尸,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蚩族人擅旁门左道,他们一定会想法子回来救人,仔细看牢了。”
  秋森点头。
  容煜又转对彭燃道,“牺牲将士皆送回故里厚葬,好生安顿好家属。”
  “属下明白。”
  “你!”
  被点名的莫青砚一个激灵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末将在。”
  “一刻钟后随本王出发去会渊秦家。”
  莫青砚洪声应道,“领命。”
  “报!”
  莫青砚扭头朝帐外喊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没看到将军在议事?”
  “回禀将军,粮种仓……失、失火了!”
  话落,在场所有副将全都拔身而起。
  “将军这……”
  容煜的脸色黑如乌云压顶,高大身躯绕出主位疾步往外而去,所有人紧跟出来。
  火已经被熄灭,但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容煜等人赶到,只剩下一片狼藉灰烬。
  莫青砚气的暴跳如雷,一把揪住就近看守将士的衣领提了起来,“你来告诉老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让你们好生看守,就是这么看的?啊?”
  将士被提的气息不匀,又喘又咳地回道,“莫副将,小的真的认真盯着了,火是内里着起来的,防不胜防。”
  容煜默声立于狼藉正中,冷薄的唇紧紧绷起,一双鹰隼似的利眸缓缓扫过现场,很快发现了端倪。
  他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蹲下身,沾起地上一抹几不可查的细碎粉末细细闻了闻。
  磷粉!
  抬起头,粮种仓正对往上是透气窗,午间时分日头毒辣酷热难耐,光线下落若想使得易燃的磷粉起火,并不难。
  秋森警惕,“主子,可是有蹊跷?”
  容煜点头,“青砚,放开他。”
  莫青砚愤愤撒开手,那侍卫还没站稳,就见镇北将军行至跟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本王问你,今日可有人进过粮种仓?”
  “回将军,除了我等守看粮种仓的将士,未曾有人进过啊。”
  莫青砚冷哼一声,“没人进?难道是鬼火啊?”
  容煜侧头看了他一眼,“还真是鬼火。”
  莫青砚:……
  “此事到此为止,彭燃,你留下善后。”
  “不是,就这么算了?”莫青砚傻眼了,“将军,这可是一千袋粮种啊,你花了多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就这么不了了之?鬼火?鬼个屁的火,你还信这种子虚乌有的鬼话啊?”
  回应他的是容煜径自离去的冷寂背影。
  秋森上前睐了他一眼,“闭嘴,这事主子自有打算,别再多言了。”
  莫青砚眨眨眼,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跟着秋森疾奔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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