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冲过来拦住:“使不得,使不得,看了这辈子都有阴影,人都没个人样了。”
林烟不听,她哪怕有阴影,也要想见陆沉渊最后一面。
手刚碰到床单,身后就有一股力量架住她的两个肩膀,把人给拎了起来,脚悬空在地。
“傻子,哭错人了。”林烟回头,看到陆沉渊的时候,整个人傻住。
再僵硬的扭头看着身上蒙着床单的尸体,瞬间毛骨悚然。
她沾满血的手环住陆沉渊的脖子,大喜大悲,头靠着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陆沉渊不爱凑热闹,砖厂出了事,他也知道,哪里都有意外,死了人没什么新鲜。
陆氏集团多少人同期开工的工地,隔断时间就会有工人发生意外。
对于这些,他也是见怪不怪,最后都会用支票上的数字去解决。
他能同情这些家属,但是并不能共情,陆沉渊从不否认,他是个冷血麻木的人,最后落得所有人都认为,是他逼死亲生父亲的孽债。
陆沉渊都已经准备回去,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了,直到隐约听到林烟的哭声,这才往人堆里走。
这一看,他也傻眼了,自己活的好好的,这丫头就开始给他哭丧,哭的伤心,身子一个劲儿的往盖着脸的男人身上贴。
张婶也懵了,就知道出事的男人姓陆,以为是林烟家的。
瞧瞧这事闹的,张婶尴尬的满脸堆笑打圆场说:“人没事就好,虚惊一场。”
林烟可不是虚惊,她是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
浑身都是凉的,陆沉渊抱着她,她的心像是有根线在吊着,忽上忽下的跳动。
误会解开,林烟哭了一茬,还没等走,人家正主的老婆就过来了,开始哭天抹泪的哀嚎。
林烟现在也顾不得尴尬,她是害怕,害怕死人。
幸亏当时张嫂拦住她,没让她掀开床单。
要是真的看了就是一辈子阴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尸体,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
以为躺在地上的是陆沉渊,那时候她不怕,就是想抱抱他,不想让他躺在冰冷的沙土地上孤零零的走。
这下知道不是了,身上又沾着别人的血。
林烟觉得自己每个骨头缝都在针戳的一样,还有膝盖,更觉得痛了。
陆沉渊带林烟来到个空地,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空桶和一条毛巾,里面是热水,天气冷的热水桶热气直往外呼。
他把毛巾在热水里搓出来,拧干递给林烟。
“擦擦吧,还难过呢?”语气不同以往,低沉温柔了许多。
陆沉渊看林烟跟丢了魂一样,怜悯她后知后觉。
年纪轻轻肯定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怕也是正常的。
林烟接过毛巾狠狠的往自己手上脸上蹭,杏眸露出恐惧。
“人死了,他晚上不会来找我吧?怪我打扰到他。”林烟说着说着,已经开始脑补画面。
越害怕搓毛巾的力气就越狠,蹲在地上血都已经擦干净了,手被搓的通红,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陆沉渊俯下身,轻轻地拥着她的肩膀,拉住她的手让人站起来。
“不会,人家没空找你,刚死应该挺忙的,怎么会有空理你。”
林烟还是害怕,她想洗澡,换身衣裳。
“这里附近有澡堂,你带我一起去。”林烟惨兮兮的垂眸,身上都能闻到血腥味,心理作用严重。
“好。”陆沉渊应声,看的出林烟肯定是怕极了,确实需要冲个热水澡,压压惊。
陆沉渊看着林烟生怕有恶鬼缠身的模样,嘴里叼着烟,笑的烟灰都掉在地上。
不同以往,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为了勾引他,装柔弱造作的不少,看了厌烦。
“你们等等我啊,晚上一起喝点,压压惊?”身后有个男人跑过来,个子不算太高,胳膊举的老高,一巴掌狠拍了下陆沉渊的肩膀。
陆沉渊回眸,眼神凌厉如锋,苏泽吓的一愣。
陆沉渊这才意识到,他稍稍缓和蹙眉看着苏泽。
今天在砖厂,苏泽就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的聊,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男人的嘴比女人都碎。
林烟看到是苏泽,没等拒绝,就替陆沉渊答应下来,“行啊,不过我们要先去洗个澡,洗好澡联系你。”
苏泽笑的爽朗:“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手机号你不是知道吗,今儿苏哥请客。”
林烟点点头,不理陆沉渊沉着的那张脸。
苏泽跟林烟是一个村子的,两家平时走动的也勤,苏泽比林烟年长几岁,林烟一直叫他苏大哥。
苏泽为人热情,在村子里是热心肠,没有一个人说他的不是,对老婆更是好的很,村子里有名的耙耳朵,妻管严。
林烟也有私心,替陆沉渊答应下来,想让他别那么自闭,多跟人接触接触。
林烟跟陆沉渊到的是公共澡堂,外面还烧着锅炉,门面又窄又旧,上面的白底招牌,还是拿红色油漆写的,进门就一股潮湿的发霉味道混进鼻腔,白炽灯发出灰蒙蒙的光。
门口有两排柜子,林烟轻车熟路的买了两张票,拿好钥匙。
“你洗好了在外面等。”她递给陆沉渊钥匙,想让他去男浴泡个澡,解解乏。
陆沉渊有些失神,眸色暗了暗。
如果林烟这话,在酒店说,等下发生的事情,可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林烟麻溜的换上拖鞋,头也不回的掀开门帘进了女浴室。
她进去,里面还有几个洗澡的女人,这种公共澡堂,大家都是光着身子,也没什么不习惯。
“瞧瞧人家年轻的小姑娘,身段多好,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胸也不垂,一看就是没生过的。”
“谁年轻的时候不这样?我年轻的时候,我家老头子闲了就琢磨那事,就恨不得死你身上,再瞧瞧现在。”
隔着哗哗的水声,这种烫人的话,直往林烟的耳朵眼里钻。
她淋着热水,心里琢磨着,她身材不赖,模样也长得秀气,正常男人跟她躺在一块,不是应该也要琢磨那事。
陆沉渊怎么就没动静,难道他就一次没琢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