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清池殿内。
谢惊语看着自己已在容鹤行寝殿中摆了三日的骸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那日,说完那话后,容鹤行竟是带着羽林卫将她的骸骨强行抢走。
若论战力,谢氏王军未必逊色。
只是,面对的人是这大周之主,他们终究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之后,容鹤行在这殿中待了三日,只怔怔看着那骸骨发呆。
他不动,谢惊语自然也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困在这里。
殿外,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容鹤行却是谁也不见。
第一日,谢惊语看着他这样,不由得蹙眉:“容鹤行,人死不能复生,你做出这副模样又是给谁看呢?”
可那人听不见,面无表情,如一尊玉雕的木偶。
第二日,谢惊语思忖,难道是她死得太过凄惨,叛国之罪无法安到她身上,便企图做出这副样子来收拢王军之心。
“容鹤行,你做戏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你把之前抓的那些与我有关的人放了就行。”
不怪她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人,实在是,这人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仍旧历历在目。
她的心,早就寒透了。
第三日,谢惊语终于忍不住:“你若真的后悔了,不如找个大师给我超度,也好让我早日投胎。”
容鹤行不吃不睡,一张惨然脸色比死人也不差几分,怪瘆人的。
她一个幽魂都觉得害怕。0
事情转机出现在第四日,朝阳初升时,寝殿的门终于被推开。
谢惊语激动地眯着眼逆光看去,待看清那人影时,她神色讶然:“老师?”
来的是太傅。
他脸上病容犹存,却比下狱那天时的模样好了太多。
谢惊语略略放下心。
还活着就好。
容鹤行背对着,看不见来人,唯有喉音破碎沙哑:“滚出去!”
太傅不动,而是站着问:“陛下,臣有一问。”
听出是谁的声音,容鹤行背脊一僵,没再说话。
太傅望着那黑色棺木,神色哀戚。
“雪薇之死,可与陛下有关?”
谢惊语闻言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容鹤行倒是想,可惜轮不到他动手。
容鹤行闭上眼,神情终于有了波动。
“若朕说没有,太傅信吗?”
太傅满是皱纹沟壑的脸颊一颤,潸然泪下。
他终于跪下:“若没有,老臣便依旧认您这个陛下。”
谢惊语却是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眼眶骤然酸了。
即便此时,老师依旧要为她这么多年求一个答案。
容鹤行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朕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朕,反正在你们眼中,朕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谢惊语。”
不知为何,谢惊语竟从那笑中看出了几分凄清惨然。
太傅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讷讷无言。
容鹤行敛了笑,抿唇:“太傅出去吧,朕知晓如何做。”
太傅又行了个礼,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出去。
谢惊语看着容鹤行抬手触上那堆骸骨,长长眼睫微垂。
“姐姐,我以为我会开心的。”
“可你真死了,我才终于明白,这没有你的天下,是多么无趣。”
谢惊语的心猛然一悸,只觉浑身发凉。
自七年前那件事后,容鹤行说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能保护她的男人,再也没叫过她姐姐。
容鹤行,他究竟想做什么?
正当她惴惴不安时,容鹤行猛然起身。
或许是几日未动,他手脚都有些僵硬起来。
然而那眼中暗涌却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心惊。
他走出清池殿,看向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
“即日起,太傅监国,朕将,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