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杨陶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凌羽拿起其中一个礼盒递给她:“送你的小玩意儿,另外一个是给孙晓慧的,我里面穿的衣服还要洗洗还给她。” 杨陶当着她的面拆开了盒子。 这里面装的是一只大肚子的仿古陶瓷杯,有很朴素耐看的图案和颜色。 凌羽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回应,她抬眼看见杨陶正端详这个杯子。 “喜欢不喜欢?” “喜欢,”杨陶说,“你看不出来么,我爱不释手。” 凌羽开玩笑:“喜欢就用到地老天荒吧。” 杨陶又问:“为什么送我陶瓷杯子?” “我没给你说过吗?” “说什么?” “我喜欢你的名字。”凌羽说道。 杨陶把杯子放到自己的书桌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凌羽。”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杨陶声音放得很低:“杨陶这个名字,是我高中毕业后自己去改的,费了很大的周折。” 凌羽“嗯”了一声。 “我家里有三个妹妹,我曾经还有一个让我感到屈辱的名字,”她顿了一顿,“‘陶’是‘陶造’,工匠会随着自己的心意,将泥土变成精美的器皿。” “君子陶陶,”凌羽沉默了一会儿,没看她,对着桌面说道,“你起了个好名字。” 等孙晓慧放假回来,凌羽就将另一个杯子给了她。 “不用这么客气,”孙晓慧想起来什么,“你那天早晨就只给我发了信息说走了,怎么回去的?” “搭了个顺风车。” “那你运气蛮好的。” 凌羽笑了一下:“确实不错。” 说完她点开朋友圈,从相册里挑选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在部分可见里,只选择了一个人。 朋友圈的动态,是那天清晨在海边拍到的一瞬,日出之下,满目浮光跃金的海浪。 文案是奇遇。 在第二天的晚上,凌羽的这条朋友圈得到了一个赞。 她顺着赞点进了聊天框,然后分享了一个餐厅的链接。 附带着一句话:「这家行不行?」 隔天中午凌羽得到了回复。 陈准:「难吃」 凌羽又分享了一个餐厅链接。 陈准晚上再次给了回复:「贵且难吃」 间隔了两天,凌羽第三次给他发了另一家餐厅链接。 这次他回…
“这又是什么?”杨陶看向桌子上的东西。
凌羽拿起其中一个礼盒递给她:“送你的小玩意儿,另外一个是给孙晓慧的,我里面穿的衣服还要洗洗还给她。”
杨陶当着她的面拆开了盒子。
这里面装的是一只大肚子的仿古陶瓷杯,有很朴素耐看的图案和颜色。
凌羽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回应,她抬眼看见杨陶正端详这个杯子。
“喜欢不喜欢?”
“喜欢,”杨陶说,“你看不出来么,我爱不释手。”
凌羽开玩笑:“喜欢就用到地老天荒吧。”
杨陶又问:“为什么送我陶瓷杯子?”
“我没给你说过吗?”
“说什么?”
“我喜欢你的名字。”凌羽说道。
杨陶把杯子放到自己的书桌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凌羽。”
“嗯?”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杨陶声音放得很低:“杨陶这个名字,是我高中毕业后自己去改的,费了很大的周折。”
凌羽“嗯”了一声。
“我家里有三个妹妹,我曾经还有一个让我感到屈辱的名字,”她顿了一顿,“‘陶’是‘陶造’,工匠会随着自己的心意,将泥土变成精美的器皿。”
“君子陶陶,”凌羽沉默了一会儿,没看她,对着桌面说道,“你起了个好名字。”
等孙晓慧放假回来,凌羽就将另一个杯子给了她。
“不用这么客气,”孙晓慧想起来什么,“你那天早晨就只给我发了信息说走了,怎么回去的?”
“搭了个顺风车。”
“那你运气蛮好的。”
凌羽笑了一下:“确实不错。”
说完她点开朋友圈,从相册里挑选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在部分可见里,只选择了一个人。
朋友圈的动态,是那天清晨在海边拍到的一瞬,日出之下,满目浮光跃金的海浪。
文案是奇遇。
在第二天的晚上,凌羽的这条朋友圈得到了一个赞。
她顺着赞点进了聊天框,然后分享了一个餐厅的链接。
附带着一句话:「这家行不行?」
隔天中午凌羽得到了回复。
陈准:「难吃」
凌羽又分享了一个餐厅链接。
陈准晚上再次给了回复:「贵且难吃」
间隔了两天,凌羽第三次给他发了另一家餐厅链接。
这次他回复得很快:「你在便利店打工 工资很高?」
凌羽:「没有啊 时薪十五」
陈准:「小半个月工资请我吃一顿饭 你觉得很值?」
凌羽:「……」
凌羽:「看请什么人了」
凌羽:「如果请你的话……」
她又发了一条:「我会觉得很值」
过了十秒钟,凌羽将上面的那句话撤回了。
她紧接看到备注上方的名字变换成对方正在输入,随后又消失。
半小时后,凌羽才收到了信息。
陈准:「没有必要」
凌羽慢慢地打字:「你听说过 寡妇的两个小钱的故事吗?」
陈准:「?」
凌羽:「你什么时候有空」
凌羽:「见面聊」
没立刻等到回复,凌羽就退出了聊天界面,刚将手机熄屏,底部就弹出了一条信息——
「下周五晚上 七点」
凌羽回复了一个 OK 的手势。
这两个星期凌羽和小组成员参加了个比赛,最后成绩也蛮不错。忙起来的时候也就没想着打工的事情,一空闲的时候,她就又开始琢磨,去网上浏览信息,发现之前收藏的日料音乐餐厅在招驻场歌手,一个星期两场,都是晚上。
和招聘人员小窗聊了两句,她才想起今天晚上在这个餐厅约了陈准一起吃饭。
她和陈准的聊天的记录还停在上周她回的 OK 手势上,她一忙起来,险些忘了这件事,估计对方也不太记得。
但是凌羽没提醒。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了小雨,上完课回来,整个宿舍都阴沉沉的。
她化了一个低饱和度的妆,换上了米白色的厚毛衣,整个手掌被包裹在袖子里,拎着伞出门的时候碰上了上课回来的孙晓慧和邵梵梵。
孙晓慧见她,一愣:“打扮这么漂亮。”
凌羽:“谢谢。”
孙晓慧:“要去见江予言吗?”
凌羽朝她笑笑,示意她让开,自己好出去。
“是不是啊?”她拦住凌羽,“我就是想八卦一下。”
凌羽脸上看不出表情:“你说是那就是。”
孙晓慧下意识地让了一下位置,看她从旁边过去。等凌羽走远,她才敢和邵梵梵互相对视了一眼。
餐厅距离学校大概半小时的地铁路程,出了站便是目的地。
凌羽坐电梯上来时,有一个黑黑瘦瘦的男生突然走到她身边,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纸盒子,跟着她走的同时顺带急急忙忙地说了几句话,话里大概是在介绍自己是周围大学的学生,要做什么社会实践。
他讲得实在没有重点,凌羽一边皱着眉一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看时间。
凌羽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让他更紧张了,就结结巴巴地向她推销挎包里的东西。凌羽瞄了一眼他手里盒子,是炭素笔之类的文具。
手机上显示还剩五分钟到七点,凌羽摆了一下手,对方追了两步便停下了。
凌羽在餐厅的门檐下收了伞,雨势渐小,红棕色落叶被雨黏在台阶上。
门檐下有其他躲雨的行人,她小心地避开,突然又想到方才停下的男生的脸,他露出的那种神情,满是为难又满是愁苦的神情。
凌羽往地铁站方向偏头,方才的人早就不见了,只是这个角度视线被遮挡有些看不清。
她右手拿着伞,有点懒得撑开,正要跨下台阶再看一眼时,左手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
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转了半圈,直接对上了后面人的眼睛。
是陈准,他一只手把她给拉了回来,瞧着她,问:“你要干什么去?”
凌羽垂着眼睛看他扯住自己的那只手,结果对方下一秒就松开了。
她第一次见陈准穿风衣。
是很合适的搭配,深重的颜色要把整个秋季给裹了进去,所以她也没回答问题,只是打量他一眼,又打量他一眼。
陈准又问她:“不进去?”
她便说:“进啊。”
因为下雨,客人便比往日里稀少,服务人员将他们领到了靠近里面的双人桌,距离唱台倒是近。
推车先缓慢地过来,放了寿喜锅和刺身拼盘。冷盖掀起的一瞬,白色寒气瞬间也溢了出来,和旁边蒸腾的锅沿热浪相撞,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下缓缓滑动摩擦着。
唱台的歌手每隔半小时就会唱三首歌,这个点被刚坐下的陈准和凌羽撞上,所以两人只是慢慢地进餐,直等到声音逐渐静了下来,凌羽才开口:“故事应该来自路加福音。”
陈准抬眼,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她在解释之前在微信上说的话。
“上面讲,耶稣在圣殿布道时,抬头观看耶路撒冷的众人奉献。奉献的人里,其中有一个是财主,有一个是寡妇。”
服务人员拿着料理喷火枪,火焰在三文鱼表面炙烤着。
凌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财主自然是奉献的多,寡妇呢,她只往里面投了两个小钱。”
“耶稣称赞了其中一个人,”凌羽看向陈准,“你猜猜,称赞的是财主,还是寡妇?”
答案显而易见,陈准还是反问她:“奉献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每个人的评判标准不一样,耶路撒冷的众人和耶稣的评判标准也不一样。”凌羽看着陈准的眼睛,“众人看的是放进奉献箱里的金钱多少,耶稣看的是——”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达更精确。
陈准接了她的话:“看心。”
贸然得到了某种期待之外的回应,凌羽先是一愣,随后挑了下眉毛:“对,看的是心。”
陈准也难得神色柔和。
“如果本身拥有的金钱足够多,给出一定数额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当然比不过自身不余仍要给予的,”凌羽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请你吃饭时选择一些自身承受能力之外的餐厅,不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陈准笑了:“很高明。”
“什么?”凌羽问道,“故事吗?”
陈准问了其他:“你提前订的位置么?”
“没有。”
“那就好。”
十五分钟之后陈准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他看着凌羽说道:“你的两个小钱,我心领了。”
凌羽刚上来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吃完饭,她去前台付款,服务人员告知她,账单已经被结过了。
陈准在外面等她。
海城的街道都偏狭小,上下坡的弧度较大,路边栽种了枝繁叶茂的梧桐。
此时的雨已经停了,剩下马路上漆黑的沥青还残留着潮湿,在昏黄的路灯下,满地的叶子也反射着朦胧的微光。
凌羽踩着“沙沙”的落叶声走到他身边,抬头,轻轻呼了一口气:“要走走吗?”
陈准将手放进口袋里,绕到了她的旁边。凌羽则小跨了一步,跳上了路边的台阶,踩着高一段的路缘石走,她手里的雨伞尖端戳着地面,发出一嗒一嗒的动静。
“从这里走回学校,大概需要四十分钟。”陈准说道。
“嗯,”凌羽说,“我知道,你着急回去吗?”
“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树下偶尔滑下来几滴延迟的雨点。凌羽站在路沿石上,勉强和陈准同高。
凌羽:“你闻到了没有?”
“秋天的味道么?”
“嗯,落叶的,雨水的,”她又轻嗅了一下,“还有——”
凌羽没说完,她脚下一顿,整个人好似要往路边倒。
陈准下意识地去拉她。
凌羽比他想象的速度更要快,她顺着势攀住了对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