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薄温言依旧脚趾抠地。
而旁边的男人面色如常，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薄温言没好气道：“你干嘛不解释说我们不是情侣啊！”
商晏撩起眼皮看她，“我是觉得要是我否认了，反而会加深尴尬。”
“收银员推销也不容易，而且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薄温言：“？”
“您可真善解人意。”薄温言呵呵，她倒没看出那个姑娘一脸坦荡的样子哪里“不容易”了，明明感到尴尬的只有她。
“不过——”男人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
薄温言微仰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商晏似是回想了一下，淡声道：“以前不也买过。”
“……？”
薄温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商晏识相地闭麦了。
可薄温言听清楚了，脑海里也随之不可控地涌现出一些回忆。狗男人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旧情人之间往往只需要最隐秘的提示，便能轻易撩起一片火。
薄温言耳根发烫，猛地踢了他一脚，骂道：“臭流氓！”
男人的黑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
商晏倒也不恼，反而淡定自若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薄温言：“……”
脏话。
*
因为刑警官的不当言辞，致使回程路上更沉默了。
重逢以来两人的交流寥寥无几，关系虽不说上势同水火，但也说不上有多亲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商晏后知后觉感到了后悔。
他瞥了眼身旁的薄温言，想观察她的表情，奈何落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看不真切。
薄温言脸部的温度一直没能降下去，因为她的脑子里总会不可控地出现一些令人羞愧难当的画面。
越想越臊。
越想越觉得没出息。
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搞得这么纯情！
薄温言拍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去想工作上的事。然后她加快脚步，扔下商晏，自己先走在了前面。
本来她还想帮忙拿东西的，现在……想去吧！
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然盏盏亮起。
间歇有风吹过，也适当吹散了薄温言脸颊的热度。
心绪渐渐平静。
倏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没别的意思。”不知何时，商晏和她变成了并肩，“只是下意识想到了。”
薄温言飞速捂住耳朵，“啊啊啊，你闭嘴。”
商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薄温言瞪他道。
商晏没开口，似是默认了“脸皮厚”这件事。
薄温言看不惯他这副样子，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
她抬高下巴，语含挑衅意味地道：“不过你现在想起来也没用，反正你也——”
“没、机、会、了！”薄温言一字字咬得极重。
“……”
果然，商晏表情瞬间凝固。
成功反将一军，薄温言得意地扬起了唇角。
*
到家后，商晏去做饭了。
薄温言坐在客厅，伸长脖子看了眼厨房里头。
刚才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商晏脸色沉了下来。
虽然这人本来就不苟言笑，但薄温言依旧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了。
哼，活该。
薄温言翘着二郎腿，朝着男人的背影吐了下舌头。
也不知是不是他感应到了什么，商晏倏然回了头。
薄温言一激灵，下意识抿紧唇，眼睛睁得老大。
这神态，就差脸上写句“我做坏事了”。
商晏微挑了下眉，再次转过身，洗菜。
薄温言心想，好险。
她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突然觉得有个人伺候还真不错。
薄温言给尤欢发微信：【我决定了，我这几天要好好让他伺候我。】
尤欢秒回：【嗯哼，具体呢？】
薄温言：【他现在在做饭。】
尤欢：【我去！可以啊！看来你俩相处得挺愉快？】
薄温言：【并没有。】
蓦地，尤欢语出惊人道：【其实你也可以让他伺候伺候你的身体。】
尤欢：【加油哦，相信你。】
薄温言满头黑线：【……滚。】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谁都要提这种事。
商晏做菜速度很快。
三餐一汤成功上桌了。
薄温言这时候才发现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就好像是专门为她做的一样。
她偷瞄了眼对面的男人。
商晏与她对视。
薄温言维持住表情，终究什么也没问，淡ᴊsɢ定地拿起了筷子。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中华民族“食不言”的传统美德被他俩展现得淋漓尽致。
薄温言每吃一口菜，心便会被牵动一分。
味道太熟悉了。
明明时隔已久，但一尝到，记忆就会从深处勾出来。
吃着吃着，薄温言情绪敏感了起来。
她戳着碗里的米粒，嘴角下扯。
注意到不对劲，商晏低声问：“菜不合胃口？”
薄温言一滞，没看他，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
商晏蹙眉，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瞬间变了脸色。
不过胃口倒是诚实，女孩还是干掉了一大半的菜以及一整碗饭。
放下筷子后，迟钝的薄温言也终于回过味了。
她看着面前的菜：“……”
不，这肯定不是她吃的。
她怎么可能吃这么多。
不可能！！
而薄温言在心里极力否认时，男人适时开口问道：“饱了？”
薄温言：“……嗯。”
商晏没答话，反而把糖醋里脊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薄温言：“……”
她倏地站起身，面不改色道：“我饱了，先去洗澡了。”
商晏：“饭后不要马上洗澡。”
“我先去准备，不行吗？”薄温言杠他。
商晏勾了下唇，望着她的眼睛道：“行。”
薄温言略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救命，她居然觉得狗男人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薄温言抽了下嘴角，没再跟他搭腔，转而去了客厅。
商晏则任劳任怨去洗碗。
想着自己今晚吃得太多，薄温言便靠墙站着消食。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忍不住看了过去。
毕竟是两人一起吃的饭，薄温言就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但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秒，她便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了。
她可从始至终都没提过任何要求，这都是某人自己上赶着做的。
薄温言点点头，好心情地吹了声口哨。
她拿起手机，切号，发了条文字微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个微博是她的小号，是她的秘密树洞，也是她宣泄情绪的地方。
朋友圈和微博大号因为工作关系已经差不多变成了透明状态，不管发什么东西她总要斟酌很久。
考虑的东西太多，渐渐也就没了分享的热情。
而且好像也没什么好分享的了。
因此，薄温言就喜欢在这个小号上吐槽。
从大学开始，她就在用这个账号。
所以现在已经有一千多条碎碎念了。
薄温言一直没删过，连分手时候写的那一大段青春疼痛的矫情文字她都没删掉。
原因无他，她只是想记录下所有心境，不管好坏。
她再看了眼男人的背影，然后进浴室去洗澡了。
因为是单人公寓，浴室在商晏的卧室里。
虽显暧昧，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薄温言拿好自己的东西，径直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