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跳脱五常,一旦筑基,此后便不会再有净体的现象了。
可谢慈的经历太过不同寻常,即使境界已至合体,体内却还多有暗伤。
他不是没有寻过净体之法,然而高阶修士需净体的少之又少,寻常之法又不适宜他的体质,便一直搁置着。
尤其是四肢与躯干相连处,当初玄易宗多次丧心病狂地截掉了他的肢体。
即使以神龙血脉重新生出,创伤处的经脉却始终晦涩难通,多是些杂质虬结之态。
此时他再一感受,发现关节处的阻涩之感减轻了大半,此处分泌的皴质也尤多。
不知弄日烟做了什么,竟然就这样解决了他多年沉疴。
想到她那可怜兮兮地窝在他怀中的样子,谢慈眼底寒霜褪去,增添了沉沉欲色。
水烟氤氲,俊美的男子仰着脖颈,水珠从喉结上滚落,池水轻轻晃动起来,良久,他睁开紧闭着的眼睛,吐出一口热气,用力压下了眸中浓厚的神色。
在灵泉内洗净身体后,谢慈松松地披了件黑色锦衣走进起居室。
弄日烟被一阵水声吵醒,松怔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洞府内的软榻上躺着。
灵泉室洞口传来声响,她抬眼望去,正好看见谢慈松垮地披着一件黑袍走出来,一头长发末端还在往下滴水。
谢慈的皮相实在优越。
看着他就这样慵懒地站在那里看过来,她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
“醒了?”
谢慈眼里含笑看着她,几步跨过来,带起一阵风,长腿一盘,又在软榻边的地上坐下。
他早就动用灵力烘干了水汽,此时周身都是清雅的松香。
弄日烟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又想到了雪地里两人混乱的纠缠,面上不免多了几分羞愤。
她不自在地捋了捋鬓边垂落的长发,目光盯着茶几上的茶壶,躲闪不定。
弄日烟还未开口,谢慈反倒是先发制人了,他沉声开口:“不是说让你远离我吗?知不知道当时很危险?”
她疑心自己是否听错了,谢慈竟反过来怪她!
弄日大小姐竭力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礼貌,“你怎么……明明是你……”
她想到自己担心他,好心上前查看,却被强行唐突成那样,有些委屈地抿起嘴,鼓起脸颊来。
生平谁也未敢和玄易宗大弟子争执,弄日烟吃了不擅吵架的亏,憋着一肚子闷气。
谢慈见她宛如瓷娃娃打开了开关一样,坐在软榻上愤愤然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笑一声,抬手去摸弄日烟的长发,却被她“啪”地挥开。
弄日烟见他竟还取笑自己,更加愤愤道:“如悯!你怎么这样!”
她的脚踝上被谢慈握住的地方此时还有些肿胀疼痛,业火灼烧的痕迹就连神龙之血也无法磨平。
“你……你在雪地里把我的衣服扯成那个样子!”
说到激动处,弄日烟撑着胳膊直起身子。
谢慈却不再说话,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深沉地盯着她,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她抿起嘴有些不自在道。
这时谢慈突然大手一伸,拽着她的胳膊往软榻下拉!
弄日烟大惊,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那双大手又如铁箍一般,根本挣不脱。
一下子便被拽下软榻,滚进他的怀里。
谢慈放肆地抬头哈哈大笑,双腿夹住弄日烟的身体,不让她挣扎。
“茵茵,你真可爱。”
笑完他捏住弄日烟的下巴,英挺的眉眼凑得极近,一时间满是松香萦绕,惊得弄日烟屏住了呼吸。
见她一副惊鹿之状,谢慈愉悦至极,有意凑到她耳边,温柔说道:“方才雪地里实在抱歉,我这就来与你赔罪”。
弄日烟睁大了眼。
“如悯!你做什么!”看着谢慈近在咫尺的眼睛,她使劲把头向后仰去。
慌乱间宽大的裙摆勾住了软榻旁的流霞花鸟熏炉。
炉胆落地,熏香洒出,一时室内满是弥漫着她身上的那股兰香气息。
谢慈原本只是恶劣兴起,想逗弄一下她。
现在长发交缠,气息渐融,手中所触一片软玉温香。
雪地里两人相拥的记忆霎时又翻涌了上来。
他捏捏身下弄日烟腰间软肉,眯起的细长眼眸里兴味盎然。
弄日烟直觉谢慈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然而她整个人被谢慈四肢并用地卡在怀里,根本无法挣脱!
谢慈看着她娇软的唇瓣,心底有一个声音无限放大:“去吧,去做吧,她本就是属于你的!”
遵循着内心深处的欲念,他鬼使神差地向身下明珠皓月般的美人吻去。
弄日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压越近,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即嘴唇覆上一片温热。
!
她一时停止了挣扎,脑海空白一片。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良久,她轻轻闭上了眼,矜持地回应着这个吻。
“唔……”
唇齿交缠间,洞府内响起轻微的水声。
谢慈的手臂紧紧禁锢着身下柔软的身体,狠狠地吻着她,带有一种拆骨入腹的意味。
弄日烟被亲得近乎窒息,她不得不拼命拍打谢慈的背,谢慈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瓣,让她获得了片刻喘息。
馥郁的兰香缠绕着两人,谢慈望着怀中发丝凌乱,唇上还泛着令人脸红的水色的弄日烟,突然就觉得横亘在心头多时的阴霾突兀地散了去。
几百年来积郁在心头的怨恨与不甘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消失殆尽。
修道修道,有人求长生,有人为名利,而他是为了什么呢?
谢慈想到最初,他只是被衡山道君胁迫着,不得不做。
后来,他疯狂修炼,满心复仇,似乎只是一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他不想生、也不甘死,便浑浑噩噩地苟且在这人间。
而现在,他的心似乎灌进来热乎乎的血,他甚至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他要变成这世间第一人,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呈在她的案上。
他要人人都闻他胆寒,再也没有人能够将她从身边夺走!
于是弄日烟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还姿势亲密地交叠在一处,谢慈鸦羽轻颤,寒星般的双眸异常明亮地望着她,竟然即刻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