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沅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阿月照常伺候她洗漱，而后拿起桌上的一盒胭脂：“小姐今日用这盒胭脂可好？”
沈沅不解：“我素来不用脂粉。”
“可今日不一样，”阿月指了指窗外，笑着解释，“今日天色这般好，小姐难道不打算出门？既要出门自然要梳妆打扮一番才是。”
沈沅拗不过她，只得坐到了妆台前。
不一会儿妆便成了，镜中人眉目清浅如三月鸢飞草长，非但不见脂粉痕迹，反而平添一抹鲜活灵气。
来伺候沈沅用早膳的下人，见状不禁直了眼：“沈小姐今日这是……”
沈沅浅笑：“今日是阿月给我梳妆打扮了一番。”
那下人听得弯了眉毛：“阿月？她描个眉都能描成黑炭，哪有这等本事？”
沈沅只当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用过早膳，她刚出后院，便又遇上了慕子晏。
日光下，他本就白皙的面容似乎更添了几分白玉般的质感，那薄唇淡得不见血色。
分明是那般高大的一个人，风拂过却略显清瘦。
“慕容公子。”沈沅顿首。
“阿沈沅这是要去何处？”慕子晏温声问。
“今日天色好，我打算去永安街。”沈沅答。
鬼节一事过后，她隐约猜到慕子晏在派人跟踪自己。
若他没有派人跟踪，怎会出现得那般及时？
不过她没有计较，毕竟慕子晏是皇帝行事与常人不同也情有可原。
“永安街有不少京城的小食，值得一试。”慕子晏提议。
“慕容公子也去永安街吗？”沈沅不免好奇，照慕子晏的性情，似乎不是那种有闲情逸致留意街边小食的人。
“偶尔也会。”慕子晏点头。
他并未告诉她，为了找到她最爱吃的糕点他亲自去了一趟永安街，找遍街边小铺才终于买到了与京城一模一样的桂花糕。
二人正说着，不远处的阿月唤道：“小姐，马车好了。”
沈沅朝阿月应了一声，与慕子晏点头告别之后上了马车。
车驶出府门时，在门前打扫落叶的几个丫鬟，正小声议论府里这几日的新鲜事。
“真是奇怪，慕容公子怎么平白无故要做什么盐渍桂花？”
“听说那是京城才有的玩意儿，蜀州可不兴那种桂花茶。也不知道慕容公子前几日亲手做的那坛是否做成了？”
“别说桂花了，就连湖石都要一颗颗亲自挑选，若没做成，岂不白白浪费了这么一番心思？”
……
永安街的街巷有些窄，沈沅下了马车，带着阿月走走停停。
她许久没有出来逛过了，原本兴致缺缺，奈何阿月时不时给她哪些胭脂首饰，时不时喂她吃些糕饼点心。
街还未逛完一半，肚子就已饱了。
街尾是一间首饰铺，沈沅迟疑地在店门前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铺子里多是金银，宝石极少。
她本没有心思买什么首饰，正打算离开，一转眼却看到了一支点翠的蝴蝶簪子。
簪子是银质的，虽并不华贵，但做工极其精巧，只轻轻一晃那蝴蝶翅膀便会微微扇动，仿佛翩翩欲飞。
店家替她插上这发簪，又取来铜镜。
细碎的日光落入窗棂，洒在那点翠蝴蝶簪上，颇有些晃眼。
有那么一瞬，沈沅仿佛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脸上有深深浅浅的褐色疤痕，丑陋得不堪入目，再一瞧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恍若一场幻觉。
“先前……我脸上有过伤痕吗？”她不由自主摸向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