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烟尬住了。
　　谁踹谁也轮不到她踹薄寒枭啊。
　　而且她现在是有求于人的那个，哪里敢踹人家啊。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
　　这些事顾寒烟自然不可能跟只见过一面的萧尊说，她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爸爸案子的情况，询问萧尊有没有什么想法。
　　萧尊气乐了。
　　【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呐，我跟你聊男人你跟我聊案子？我懂了，在你眼底薄寒枭那个男人不如案子重要是吧？行，那我就跟你聊！】
　　不知道为什么，顾寒烟从萧尊的文字里读出了一种隐约的兴奋感。
　　她有些莫名，大概猜到是自己“忽略”薄寒枭让他觉得非常开心。
　　顾寒烟其实有些不理解，毕竟她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在打官司上是死对头，没想到现实里也是。
　　想到今天咖啡馆的那些事，顾寒烟赶紧停下思索。
　　这个圈子里的这些人和事都不是她能深挖的，也不是她能牵扯得进去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还是专注于爸爸的案子。
　　【关于你爸爸案子大概详情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有几点我需要跟你核对一下。】
　　顾寒烟本来以为萧尊的性子让人捉摸不透，业务能力上可能就有些差，却没想到他认真起来居然十分可靠。
　　而且他说要详聊居然还真能说个一二三出来，顾寒烟心底陡然升起了希望，捏着手机认真打字：【您请说！】
　　萧尊打字的手顿了顿。
　　看着屏幕上充满了尊敬意味的那三个字，忽然勾唇笑了笑。
　　这个叫做顾寒烟的女人，还真像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想到当初那个小姑娘，萧尊眼眸一暗。
　　当初他连累了她，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到底有没有逃过一劫，如果小姑娘因为他而出事，那他就欠了小姑娘一条人命。
　　萧尊收起思绪，沉着脸下颌绷得很紧继续打字。
　　【首先是关于你说的证人改口，监控录像被毁掉的事，法律上讲疑罪从无，如果在这一点上你不能拿出具体证据，那么你提出的这一点完全就是污蔑，对方可以反告你诽谤，到时候你不仅没办法证明你爸爸的死是别人故意为之，自己还要背上官司。
　　其次是你爸爸的尸检报告，根据现在已经归档的尸检报告来看，你爸爸确实是系车祸死亡，关于你说的二次碾压在报告上毫无显示，所以这一条真要上了法庭也很容易被辩方律师驳回。
　　最后是关于你的证词，你爸爸出车祸之后第一时间送往你所就职的医院，而你又在你爸爸确认死亡之后听到关于你爸爸死因的一些闲言碎语，首先不管这个闲言碎语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听到你甚至没有任何录音措施，你的证言无效。
　　综上所述，关于你爸爸的车祸案，你想打官司，赢的几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
　　顾寒烟的肩膀随着阅读到消息最后彻底垮塌下去。
　　其实在那段走投无路的时间她也有自己查过相关法律。
　　得到的结果虽然不如萧尊说的清晰明了，但也差不了。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没有证据赢不了。
　　顾寒烟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机上，本就难以辨认屏幕上内容的手机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顾寒烟赶紧抽了至今来擦自己的眼泪。
　　手机已经烂成这样了，可不能再进水坏掉。
　　薄寒枭愿意出钱已经很好，但她不能连日常花销都找薄寒枭出。
　　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呢？我是说……努力方向……或许您能给我一个努力的方向吗？如果我一定要为我爸爸查清楚真相的话，我现在必须要准备什么？】
　　萧尊本以为自己都把这个案子剖析到如此简洁明了的地步了，顾寒烟也该放弃了，却没想到她在沉默过后居然又发了这么一句话来。
　　“还不死心啊……”
　　萧尊唇边的笑意慢慢变成了玩味。
　　【准备证据，只要你能拿到任何一份能证明证人口供被改，或者录像被删除，或者你拿出你听到那些人对话的录音证据，凭我的能力，都能借助这个点帮你撬出这个案子的真相。】
　　萧尊点击发送消息，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怜悯。
　　虽然看不到顾寒烟是什么表情，但萧尊很清楚，她现在肯定很绝望。
　　一如……多年前的自己。
　　很多人都说萧尊为了赢官司不择手段，在法庭上大擦特擦，只要能答应官司他什么都能做。
　　可他们不知道，萧尊只是偏爱看那些人被折磨到悬崖边上，无力选择放弃挣扎的画面罢了。
　　此刻的顾寒烟在他眼底跟那些人已经没有区别。
　　如果顾寒烟是有钱人，那萧尊就会告诉她，你的选择很多。
　　可顾寒烟什么都不是。
　　资料上显示顾寒烟贫民窟出身，父母都是干苦力活的，她努力读书，成绩优异，考进医学院本能选择当医生却选择了读书年限最短，就业前景更为广阔的高级护理专业。
　　可惜高级护理是那么好当的吗？
　　没有人脉她啥也不是，所以大学毕业之后，她进入了市医院做了一名护士。
　　每个月的工资只够付家里房租水电，穷到连手机屏幕摔碎了都换不起的女孩，她能做什么？
　　萧尊叹息一声，正要收起手机，手机却震动了一声。
　　萧尊顿了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顾寒烟发过来的消息。
　　【我会努力，请您等我，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找到证据！】
　　萧尊心口一震。
　　一股无言的复杂情绪冒出来，片刻后，萧尊笑出了声。
　　“天真。”
　　“就凭你，跟北城豪门对抗？”
　　萧尊垂下眸，一脸黯然地想，当初他为了走到这个位置，可是足足走了十年。
　　可他还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随你，对了，我的律师费也不便宜，你知道薄寒枭的吧？我不多不少，每分钟收费比他多一块，如果你确定要让我帮你打官司，准备好律师费。】
　　顾寒烟看到这条微信消息的时候眼泪都止住了。
　　她对萧尊的能力又产生了一点怀疑。
　　计较到收费都要比薄律师收费多一块的律师……真的能帮她答应官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