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见自己了？
　　玉轻歌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能挪动。
　　直到楚潇彻皱起眉：“你不是在感应寺吗？何时……”
　　话没说完，他终于注意到玉轻歌身体的异样——
　　那么虚，那么透明，像只是一缕游魂，而不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楚潇彻心莫名慌了瞬。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玉轻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亦或者说，不知道楚潇彻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被迫困在楚潇彻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看到了太多事，也知道了太多事。
　　曾经那些对楚潇彻的感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只剩下丝丝缕缕没能消解的悲哀和无力。
　　“楚潇彻……”
　　玉轻歌哽了很久才开了口，却又沉默。
　　好一会儿才换了个称呼继续说：“陛下，看到我这样，您满意吗？”
　　楚潇彻感受到她话语里的责怪，脸色微沉。
　　但心里更多的，却是烦躁。
　　“玉轻歌……”
　　楚潇彻想说些什么，却被玉轻歌打断：“玉家的结局你想好了吗？”1
　　“是满门抄斩？还是怎样？”
　　这话一出，楚潇彻当即愣了：“你怎么知道？”
　　玉轻歌苦涩一笑：“因为我这段时间，都被困在你身边。”
　　“我看着你去了中宫，烧了你的画像。我知道你早就知晓我的情意，却佯装不知。也知道你对玉春盈亦没有真心……”
　　说到这儿，玉轻歌喉咙哽了哽。
　　她曾以为若楚潇彻能看到自己，她会有很多的情绪想要发泄，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个明白。
　　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必要了。
　　“楚潇彻，我很后悔爱过你。”
　　听到这话，楚潇彻心脏像是停跳了一拍。
　　他呼吸凝滞了瞬，变得粗重：“玉轻歌！”
　　他在生气。
　　这么多年来，玉轻歌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真实的情绪。
　　可惜她不在乎了。
　　玉轻歌低头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躯，知道自己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真好，就要解脱了。
　　她想着，看向楚潇彻：“楚潇彻，如果可以，我宁愿没认识过你。”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玉轻歌的身影也像是被风瞬间吹散，消失成烟。
　　楚潇彻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玉轻歌！”
　　然而无人回应。
　　目之所及，也再没有那道单薄的身影。
　　时间好像停在了这一刻，楚潇彻竟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那一切却那么真实，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深重，楚潇彻抬脚就往外走，想要去感应寺找玉轻歌。
　　可刚踏出承乾殿的大门，就被赵公公叫住：“皇上，玉太傅……从感应寺回来了。”
　　玉太傅回来了！
　　那玉轻歌是不是也回来了？
　　楚潇彻迫不及待开口：“召他觐见！”
　　闻言，赵公公神色带着些异样：“陛下，您要不还是亲自过去瞧瞧？”
　　楚潇彻掩在龙袍中的手微微收紧，鬼使神差的什么都没问，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越来越近。
　　他依稀能瞧见玉太傅那老态龙钟的身形。
　　而他身边，还站着楚司远。
　　楚潇彻下意识拧眉，刚要开口，却顿住了。
　　只见玉太傅一身缟素，而他身后，竟停放着一口挂着白幡的漆黑棺椁！
　　见到楚潇彻后，玉太傅苍老的身躯慢慢跪倒在地，掩面而泣。
　　“陛下，皇后娘娘……薨逝于感应寺，臣把她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