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是谁的？”曹明泽紧紧盯着她，再次重复。
“你心里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吗？”
戚雅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收回视线，为小雨掖了掖被角。
“我想听你亲口回答。”曹明泽克制着声线的颤抖，说。
“是。”戚雅毫不犹豫，她站起来，和曹明泽面对面，“她是我的女儿。”
“不可能！”曹明泽激动地反驳，“她今年七岁，出生的时候，你还在上高三！”
“你调查我？”戚雅看着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你凭什么调查我！？”
曹明泽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他的目光透出无尽的哀伤，像有千言万语，对上戚雅愤怒的目光，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这七年你都去哪里了。”曹明泽低下头，他的声音带着苦涩的味道，“我只是太想你……”
曹明泽上前，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份几乎有些泛黄的情书。
戚雅的眼睛像被烫了一下，忍住突然袭来的鼻酸，转移视线。
“我知道你没有忘记这封情书。”曹明泽上前拉住戚雅的手，“戚雅，求你给我，给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曹明泽的声音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戚雅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伸手拿过情书，尽管曹明泽保存得很好，但七年过去，不仅仅纸张泛黄，就连字迹也已经模糊了。
但戚雅却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
那并不仅仅是她留下的只言片语。
那还有她最最赤诚灼热的少女心事，和毫无保留的爱慕。
戚雅闭上眼，她弯起唇，两行眼泪划过嘴角，她抬手擦掉，说话的声音沙哑至极。
“曹明泽，我十八岁的爱或许并不珍贵，但得到它，也勉强算是，中大奖吧？”
在这个极为安静的环境里，戚雅听到了曹明泽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她听到曹明泽说：“是。”
于是她睁开眼睛，在曹明泽那双蕴含期盼的眼眸中，亲手撕碎了这份情书。
也亲手撕碎了她的十八岁。
纸张破碎的声音早已不清脆，曹明泽却瞪大了眼睛，他眼睁睁看着情书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纸。
“曹明泽，奖券过期之后，就只是一张废纸了。”
戚雅擦掉脸上汹涌的眼泪，压制一阵一阵来自心脏的疼痛，将所有的情书碎片随意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我喜欢小雨，我和她相处了七年，我已经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了。”
“而且，我爱鹤行周。”爱这个字，戚雅闭着眼说出了口。
“我不相信……”曹明泽摇头，他的双眼猩红，“戚雅，我不信你走出来了，我不信你会爱上别人。”
戚雅忍住眼泪，静静地看着曹明泽，“七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她举起手，一颗硕大的钻戒牢牢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我要结婚了，而你也已经有了佳人在侧。”
“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就做最彼此的普通朋友吧。”
戚雅走向大门处，打开了房门：“小雨需要休息，你走吧。”
曹明泽看着她，脚步如同有千斤重。
“你在楼下说的，七年前，段嘉心害过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会调查吗？”戚雅看着他，嘴角勾起极为讽刺的弧度，“连小雨不是我亲生的，你都能调查出来，现在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傻？”
曹明泽如同逃跑般，匆匆地离开。
戚雅坐在床边，看着垃圾桶里早已经碎到无法再碎的纸片，终究扶着心口，无声地流下眼泪。
心脏的位置如同破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漏着风。
冬天的夜风冰凉刺骨，仿佛她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颗彻底凉了下来。
她和曹明泽，就像两条相交线。
的确曾有过一刻短暂的相交，却终将驶向彼此的更远处。
就像七年前的班主任说过的那样。
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鹤行周终于回来了。
戚雅起身，她的眼眶红肿，鹤行周看着她，却没有开口问一句。
他只是用力握了握戚雅的手，温和地说：“久等了，我们现在回去。”
戚雅点头，跟着鹤行周走下楼。
大厅里，仍有人在等待着。
鹤行周牵着她，没有和其他人说一句话，即将迈出大门时，曹明泽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长辈，我要和嘉嘉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