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成员们揣着复杂的心绪，被顾冉冉赶回宿舍去了。
　　所有人散去，贺冉却还杵在门口。
　　少年身上银灰色的队服拉链拉到了顶，把尖尖的下巴藏了进去。
　　为了比赛，头发剪短了，露出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眼角有颗细看才有的小痣，此时在灯光下却一览无余。
　　踟蹰了半晌，少年才开口：“昀安，你真的相信我们能拿到冠军吗？”
　　顾冉冉上前出了房间，贺冉跟上，门锁落下，二人在走廊里并行。
　　“我相信全力以赴。”清冽的声音淌在走道里，“命运和荣耀会选择努力的人。”
　　没有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激昂跌宕的语气。
　　顾冉冉说话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冷静而理智，克制而清醒。
　　言语间，二人到了宿舍门口，顾冉冉转而问：“奶奶最近怎么样？”
　　“身体挺好，每天还能摸几圈牌。”贺冉答。
　　老人在牌桌上的样子在顾冉冉眼前闪过，嘴角溢开个浅浅的笑意。
　　忽然，她脑子里浮现自己老了之后，也在筒子楼下，与街坊邻里凑一桌牌，嬉笑言谈的画面。“昀安。”这时贺冉蹲下了身，神情郑重，“我会带着摘星拿到冠军的。”
　　贺冉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到时候，我有话要跟你说。”
　　年轻气楚的少年，总爱注重仪式感。
　　顾冉冉从臆想中回神，没有在意什么事，只是点头应好。
　　待贺冉离开，她的视线才缓缓移到自己的双腿上。
　　残废的身体，残缺的心理。
　　幻想的筒子楼如泡沫泯灭，取而代之的又是无止尽的黑暗。
　　睡意退散，顾冉冉没进房，而是去了训练室，登程了那张以为再也不会用的游戏卡。
　　摸上键盘，她虚无的内心才升起点点慰藉。
　　游戏画面缓缓展开，不多时，好友列表就传来“滴滴”聊天对话。
　　剑客：夜猫子兄弟，下副本去？
　　穆云舟心里烦闷得紧，下午从青训室出来，转头就被任晖喊进了办公室指责了一顿。
　　在天台吹了一晚的风，才进办公室整理复盘用的资料。
　　工作完，穆云舟只觉得疲累。
　　白天任晖的嘴脸历历在目，留在VI那点念旧的心，都快要消磨殆尽。
　　在桌面滑开的指尖突然碰到一片冰凉，是占鑫留下的游戏卡，不过武器倒是拿走了。
　　穆云舟想了想，抬手登程进了游戏。
　　熟悉的游戏界面，让他焦躁的心绪减缓不少。
　　过了一会，系统提醒他好友上线，他才记起，自己上次顺手加了个神枪手。
　　键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消息飞去。
　　半晌，那边才言简意赅的回了个：嗯。
　　夜深人静，只有机箱散风口在工作，发出嗡嗡的声响。
　　深夜不睡玩游戏，不是对星辰痴狂，就是和他一样人生不如意。
　　穆云舟登时生出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话也不由的多了起来。
　　剑客：怎么还不睡？
　　神枪手：睡不着。
　　对面一如既往的回得慢，像个不好聊天的自闭小孩。
　　穆云舟点了根烟，叼在嘴边，打字：明早不用上班？
　　神枪手：你不一样。
　　剑客：我职业特殊，不早起也可以。
　　神枪手：哦。
　　剑客：你干什么的？
　　神枪手：你干什么的。
　　这也太不好聊天了，穆云舟被怼得好笑。
　　他心念一转，深吸了一口烟，手指飞速的敲了敲。
　　剑客：VI战队总教练，穆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