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躺下，”孙芑蹙着眉头，强硬地将他摁回到榻上，对丫鬟说：“你去西苑屋里，问问夫人身边的下人出了什么事，问了赶紧回来。”

“是，”丫鬟颔首出去了。

孙芑这才将目光挪到谢砚十的脸上，松开按住他胳膊的手，柔声：“此时你去了，不仅不能消除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还会火上浇油，且先等等，莫让夫人担心你。”

谢砚十嘴唇张了张，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不多时，丫鬟喘着粗气回来，“少主，西苑屋里吵得好厉害，老爷将他最心爱的宝贝瓷瓶都给摔了。”

“我必须过去，”谢砚十刚撑起身子，五官就皱成一团，身上的伤疼得厉害。

孙芑坐到他榻边，镇定地覆住他的手，再轻轻握紧，“你伤得这么严重，去了也无济于事，可否听我一计？”

谢砚十也不知怎的，忽觉得有了力量，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很通透，微弱的灯光下更是毫无瑕疵，随即，鼻尖萦绕上缕缕淡淡的花香，她附在他耳边悄声低语。

西苑屋内一片狼藉，首饰瓷器碎了一地，朱音坐在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正青气得团团转，指着她道：“你就是后悔嫁给我了，是吧？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在我身边不过是利用我，等我哪天去了，你好找你的裴郎。”

“你说得没错！若不是你母亲逼迫我家，我怎么可能会跟了你，”朱音嘶吼，“跟你成亲时，我才十二岁，你可想过我的难处？你没有，你出征在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对你的母亲好，可事实呢？谁欺负的谁？你可有为我主持过公道？”

“我那时还年轻，很多事情我都不懂，”谢正青辩驳。

朱音盯着他，“你不懂，你那时已近三十，如今砚儿才二十一，他怎么就知道护着自己的人？”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嫁给我你后悔了，你的心压根就没放在我的身上。”

朱音盯着他，深吸着气，起身一步一步朝他去。

“我为你操持整个谢府，让你在外没有后顾之忧，你说我的心没放在你身上，我没告诉你东苑的如何欺负我，那冰冻三尺的天气，你总能看得见我手上的冻疮吧？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装作没看见！”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盼着砚儿长大，你却要将他打死，”朱音一边哭一边推谢正青，“我告诉你，要是砚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谢府一个也别想活。”

“那小兔崽子犯了事，该罚，哪有那么容易死，”谢正青顿了下，又面色铁青道：“若是真没了，那就是他的命，我谢某香火单薄，我认了。”

“你！”

琉璃突然敲门，“老爷夫人，不好了，听说南苑出事了，我见下人端了好多盆血水出来。”

朱音听闻，也不吵了，迈步就朝南苑去，谢正青比她跑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瞬间就出了西苑的门。

到了南苑门口，谢正青差点撞上端着血盆出来的下人，面色惨白到了极致，什么也顾不得，翻过花园草坪直直朝正屋里去。

一进门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甘四跪在榻前抹泪，谢正青愣在门口，不敢进去。

还是朱音红着眼扑到谢砚十跟前，见他下颌脖子哪哪都是血，心疼得不得了，声音颤抖个不行。

“砚儿，砚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母亲，白天还好好的，我见你睡下了才走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谢砚十果真睁开眼，朱音怔了片刻，猜到了，余光里谢正青还站在门口，她瞟了一眼，又接着哭，“我的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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