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欢捏紧了手机，低声道：“恨过。”
她的回答，让厉云川跌入谷底。
他宁愿听到她说恨，也不愿听到她说恨过。
如果继续恨着，那证明他依旧被她放在心上——
可她只是恨过，那就证明，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了。
不公平，他知道得太晚，晚到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妤，我们坐下来谈谈吧，我们好好捋一捋，我们婚姻的结束是不是个错误……”厉云川说道。
“不，我们婚姻的结束不是错误。”宋妤欢沉默片刻，开了口。
她的话让厉云川心情一阵晃动，但紧接着听到的话，却让他再次胸口发闷。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宋妤欢一字一顿道。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恨你了，曾经爱也爱过，后来失望过，绝望过，直到恨过……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行走无数日子的旅人，狂沙、烈日都经历过了，干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眼前出现了绿洲，我也没有力气更没有期待去探求，更不会去思考当初是不是不该踏进这沙漠……”
“厉云川，我真的不恨你，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曾经的我被你误会，被这个社会误会，我有多痛……而现在的你，也许会比我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宋妤欢的话，一点点从听筒中传入了厉云川的脑袋里，直至缓缓跳动的心脏。
痛，从连绵不断的细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发疯的窒息一样的痛苦。
痛到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是我太晚知道真相……小妤，我不求我们能回到过去，但你给我个期限好不好？我们试着再接纳彼此……毕竟，对辰辰而言，他希望他的爸爸妈妈能永远在他身边……”
厉云川的嗓音嘶哑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快说出这些话，可他更担心，若自己再不说出来，会永远都没了机会说。
“是个人都会迷失和犯错，是我首先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婚姻，没有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现在我知道错了，我错得太离谱……让你有了三年黑暗岁月，对不起，小妤……我想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只不过是短短的三年，我用我此生剩下的所有的时间去弥补我们缺失的那三年，好吗？”
厉云川声音里的愧疚无法压抑，无法释怀。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不想放手。
就算宋妤欢现在已经和程晟在一起，他都可以放下自己的高傲，完全不在乎。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只要她愿意回到自己身边，只要她愿意继续做他的厉太太，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介意。
他对她的愤怒，完全是建立在辰辰一事上。
可现在真相大白，她不是杀人犯，她是最爱最疼辰辰的人。
而他，在纵容真正的杀人犯。
厉云川几近要崩溃，呼吸里都透着压抑不住的轻微哽咽。
他从未料想过，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会变成这幅样子。
亦或者说，从宋妤欢离开自己身边，从他们解除婚姻关系的那天开始——
他的人生就走了下坡路。
“厉云川，就此别过吧。”宋妤欢已经不愿再继续听他往下说。
那所谓的用一辈子来弥补三年的缺失，太过荒唐和可笑。
他在她心里已经被判处了死刑，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宋妤欢正准备挂电话，厉云川那端突然传了一声痛苦的喘声。
“小妤，辰辰没死……我们的孩子……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