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菡皱缩的瞳孔颤了颤，那怕早料到杜作良不会为她说话，可此刻他的冷漠还是叫她心口闷痛。
捏紧了拳，她敛去眼底的痛色，铿锵回答：“首长，我没有罪。我请求公安机关介入调查。”
话落，众人哗然。
旁听席有人惊呼：“顾子菡是疯了吗？开除军籍好歹还留了一命，要是公安机关介入，她蓄意杀人肯定要判死刑！”
韩司令也更是肃然：“我再问一遍，你考虑清楚了吗？确定要请公安机关介入？”
顾子菡眼都不眨，依旧坚定点头：“确定。”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罪。
可这事情要是这么不明不白过去，她自己受污蔑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受影响。
被父亲疼爱了两辈子，她怎么忍心他还未她受累？
因为要等待公安机关介入，顾子菡被再次关起来。
被杜作良送进铁门内，见他要离开，顾子菡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话：“我之前申请让医生查一查姜小苒受伤的弹道，你为什么不查？”
杜作良理了理袖口，只说：“查弹道要再一次撕裂伤口，没必要。”
顾子菡蓦然握紧手，心里好像有什么轰然碎裂。
迎着男人薄凉的目光，她不受控红了眼。ᏕᏯᏃᏝ
“杜作良，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担心姜小苒撕裂伤口难受，就从来没想过我被冤枉……是多难受？”
四目相对，杜作良冷硬的心倏而一刺，女人质问的泪眼竟叫他不敢对视。
顾子菡从来是骄傲的，放肆的，可此刻竟然莫名破碎。1
他扭开头，不自在道：“你既然知道难受，那就趁早想清楚之后怎么应付公安人员。”
说完，他绕开眼前的人，风似的大步离开。
顾子菡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默默咽下满喉苦涩。
这样被关了三天，她并没有等来公安人员。
但第四天中午，铁门被打开，看守兵声音清晰：“顾子菡，你无罪释放了。”
意料之中，顾子菡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看守大门，却看见杜作良站在外头等着。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没先到，杜作良竟然主动朝她走了过来，却说：“小苒想见你，说要跟你道个歉，那天你忽然回家，她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扣动扳机，造成误会。”
顾子菡霎时停住脚，心头受到了重重一击。
看着杜作良一本正经的脸，她无比失望，重生以来头一次竖起满身的刺：“不小心？误会？”
“杜作良！是不是姜小苒哪天杀了人，只要说是不小心，你也能这么护着她？”
男人拧紧眉头，他本意是低头求和，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这一瞬，他好像又回到新婚那几天，女人像只没长大的刺猬，尖锐任性，蛮不讲理。
烦躁顿升，他压低声音：“你到底要计较什么？枪对军人来说比生命还重要，你连枪都保管不好难道就没错？”
“够了！”
一句浑厚而震怒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顾子菡抬眼望去，心一顿：“……爸？”
唐父一身常服站在几步外，满脸心疼和不满，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一时，压抑了几天的委屈直接涌了上来，让顾子菡险些落了泪。
杜作良身体紧绷，生硬朝唐父敬了个礼：“唐军长。”
唐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朝办公室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十分钟后，军长办公室。
气氛僵凝，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静到几乎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顾子菡主动打破僵局：“爸，其实我们……”
“你别说话，坐到一边休息去。”
唐父抬手打断，ᏕᏯᏃᏝ目光死盯杜作良：“作良，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兵，我把女儿嫁给你，是希望你能照顾她”
“可你扪心自问，这个‘丈夫’，你当得称职吗？”
杜作良眼眸微垂，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顾子菡偏过头不去看，喉咙却堵了团棉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