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承看着施云歌和白霜比赛。
她对跑马的了解很浅薄，只偶然看看。
饶是如此，她也看得出施云歌比白霜高出一大截。
白霜完全不是对手。
可到了最后一圈，施云歌倏然放缓了速度。
他看向陆文承的方向，冲她微笑。
初夏的阳光照进了他眸子，他眸光熠熠，那深深酒窝像是装满了蜜，笑得很甜。
然后，他就输了。
陆文承定定看着这一幕，那古井一样的心口，似被什么轻轻撞了下。
她意识到，就急忙收敛了心神。
施云歌和白霜从马背上下来。
“……白霜是督军府从小培养的，力气大、功夫好，枪法也绝。我把她送给你，由她保护你的安全。”施云歌笑了笑。
这样，就不会再发生周宝华那种纨绔想要轻薄陆文承的事了。
陆文承早已想到了这层，只是问：“她薪水多少？我会发。”
施云歌：“好，你发薪水。”
他告诉陆文承一个数目。
是陆文承女佣们薪水的两倍。
陆文承不仅接受，还给白霜涨了，她拿女佣们三倍的薪水给白霜。
白霜道谢。
施云歌又喊了副官。
副官拿了两个东西。
都是用绒布匣子装着，施云歌给陆文承看了眼：“送给你的，回头白霜教你用，你拿回家再看。”
又对副官道，“把这两样和金条，送到小姐的院子里去。”
副官道是。
陆文承还想问是什么，又不太好意思。
她知道，今天施云歌是故意输给白霜的。
他不仅仅想送她金条，还想送她礼物；又担心她不要，才用比试这个办法。
——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害过陆文承，所以陆文承觉得，他也不是很坏。
“多谢大哥。”陆文承说。
施云歌：“你赢了，你应得的。”
“大哥，我不是无知的小丫头，你对我好，我会感激。”陆文承真诚道，“将来我也会还。”
他们俩，似乎很少这样心平气和说话。
施云歌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心里喜欢得紧。
他喜欢一支枪，就会爱不释手，夜里睡觉都要摸着。
可能他就是这样性格，喜欢什么就不停想要触碰。
此刻，他也很想捏捏她的脸，却又担心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心情，再次变差。
他很克制，只揉了揉她的头顶：“如果你真的感激我，请我吃饭。”
陆文承：“应该的。大哥想去哪里吃？”
她正好有钱，刚卖了大太太的金饰换的。
“不用外面吃，想你做给我吃。”施云歌说。
陆文承有点为难。
她厨艺不太好。
在娘家的时候，她只跟着祖父学医，平日琐事不管。
祖父恃才傲物，觉得医术好就足以，也不会特意教陆文承一些世俗的生存技巧。
前世，陆文承后来很快把药铺重新置办起来。她很忙，也没空去钻研厨艺。
她很尴尬：“我不是很会。”
“不用做大餐，家常菜就行。”施云歌笑道。
陆文承更尴尬：“大哥吃炖鸡蛋吗？我炖鸡蛋很嫩。”
施云歌：“……”
他忍俊不禁。
他最后只得松口，让陆文承请他去万阳饭店的餐厅吃一顿。
陆文承果然请了。
施云歌点菜的时候，特意问她：“喜欢吃什么？”
陆文承看了菜单：“香干马兰头和虾子白切肉。”
施云歌记下了。
这顿饭吃完，施云歌没有继续为难陆文承，让司机送陆文承回去。
陆文承带上了白霜。
她们俩回到松香院时，院子里众人都非常紧张。
程嫂让陆文承看茶几上的礼物：“少帅叫人送来的。我们没敢动。”
陆文承：“我知道的。”
又介绍白霜，“她功夫很好，少帅让她贴身保护。程嫂，你们去收拾一间耳房给她住。”
程嫂道是。
几个人下去了，只白霜还在客厅，陆文承特意让她留下来的。
佣人们收拾房间，有她们自己的办法，白霜没必要去参观。
陆文承打开施云歌送的礼物。
那个最大的箱子，很沉，里面装了十根大黄鱼。
陆文承打开，金灿灿的光芒，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她的心，不由自主怦然而动。
陆文承自己是赚过钱的，她的药铺生意很好。饶是见过世面，也被这黄金震撼到。
这大概就是金子的魅力。
十根大黄鱼，可以换成一百根小黄鱼，陆文承足以买下好几个姜公馆了。
她的心态，一下子就平稳了。她知道自己有了底蕴。
明天还要去银行。
“也许，我应该雇个车夫，自己买一辆黄包车。”陆文承突然说。
有了这个念头，她就想起曾经姜寺峤说过的话。
陆文承想让他置办黄包车，他说他要是置办得起，就不会娶陆文承这种女人，他能娶表妹了。
他说陆文承不配。
陆文承前世记得这句话，现在也记得。
只是看着这些黄金，她再想起那些话的时候，就不刺心了。
——姜寺峤连黄包车都不肯给她置办，施云歌却送给她好几斤黄金，足够她雇上百个车夫的。
不是她不配，而是姜寺峤无能。
“……小姐，您要雇车夫的话，我去替您找人。”白霜在旁边接话，“我认识可靠的人。”
陆文承想了想，摇头：“以后再说。”
她住的松香院，到底是姜公馆的。多个女佣没事，多个男车夫就需要解释，很麻烦。
她也没地方安置男车夫。
她把金条关好，又去打开旁边两个绒布匣子。
第一个，匣子比较小，像是手镯之类的。
打开，里面是一只黄金镶嵌红宝石的镯子。
陆文承瞧见了，心倏然被什么暖流淌过。
这是陆文承的镯子，祖母送给她的。
前些时候，她被施云歌带去他别馆。陆文承为了向女佣打听消息，把这个镯子送给了女佣。
她挺后悔的。
那是祖母给她的东西，不仅仅是金子，更像是一种牵绊 。
自那之后的很长日子，陆文承有时候还会无意识摩挲自己的手腕。
现在，这镯子回来了。
陆文承急忙收敛情绪，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
可她眼底，有了水光。
她似解释：“这是我的，失而复得。”
白霜没说什么。
陆文承当即把这镯子重新戴在手腕上。
另一个匣子里，也是礼物，却令陆文承震惊。
不仅仅她吃了一惊，白霜也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