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一声响，是空枪。
“你老婆可真是厉害啊，声东击西的，趁我不注意，放掉我枪里全部的子弹，真TM跟个疯子一样，呵呵，是我喜欢的疯子，就当是给那个美丽故事最好的结局，程博衍，你与我们林家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这一切恩怨，随着越来越淡的脚步声，最后消散了。
程博衍急忙冲了进去，慌乱的连路怎么走的都忘了，在面粉厂的一个小房间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颜沁，胸口起伏着，还活着。
“书意……书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待到靠近，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这时，她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率先开口道：“程博衍，你有没有受伤？”那样关怀的语气。
……
即便颜沁反复强调，她只是因为老毛病，吐了几口血，人没有受伤的，程博衍不信。
他因为那颗子弹，一直后悔着。
如果那时，他不是浑浑噩噩，没有看清她的痛苦，就不会让这一枚子弹，成为有一天会导致他们分离的元凶。
颜沁挨不过。
只能由着他，一路将她抱到了医院。
颜沁在里面安静做着检查，程博衍在外面的长椅上安静地抽着烟，手不由扯住了衣襟，握住了那个坠子，时空一时错乱了。
他想起，曾经，颜沁就是那样，浑身是血的被推了出来。
见医生似乎走了出来，程博衍掐灭手上的烟，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医生皱了皱眉头，程博衍心跟着凉了。
“夫人的情况，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身体，熬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何况……现在还怀着身孕。”
程博衍哑然，“她怀着身孕。”
“她现在的身体，来供养自己都很困难，自然是无法供养孩子，若是执意留下孩子，那么，孩子出生之时，便是母亲的忌日，最坏的结果，也许她还熬不到那个时候，你决定怎么办？”
他的决定其实早就想好了，可是这不是颜沁的决定，程博衍沉默了很久，“恩，容我想想，再想想。”
“孩子一个月了，她这样的身体，再晚点，手术会有危险，请尽快做决定。”
“嗯……”程博衍轻轻嗯了一声，弱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因为颜沁似乎有些累了，程博衍不想她继续奔波，这一晚便住在了医院的病房中，两人似乎都在考虑着，这个孩子是去是留。
程博衍道：“留。”
颜沁道：“不留。”
两人同时道：“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他们早已把对方看透。
又是长久的沉默。
“程博衍，你知道的，当初在云家的，被你关在偏房的时候，我是想着就那样被你关到死算了，可是，念念来了，让我有了求生的欲望，让我想要凭着自己的意识去做点什么，所以别阻止我，这个孩子，你的孩子，我想留着，我想着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能——”
“闭嘴，颜沁，我让你给我闭嘴。”
“你也能……子……”
程博衍气不过，一口咬住了颜沁的唇，然而在换气的空挡，颜沁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能子孙满堂！”
完全符合颜沁这存心想要气死他的设定。
“先睡吧，明天再想。”
“恩。”她软软嗯了一声。
两人躺在医院狭窄的病床上，紧紧抱在了一起，不想松开，因为，像这样彼此拥着彼此，还有多少时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