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会有一场雨，云朵正在缓慢迁移遮住仅剩的微凉月光，稀薄的光收拢了，黑暗中的商园像一座孤岛，方晚意被困其中，难以出逃。
霜气正悄无声息的落着，冻结了地面和枯枝树叶。
乔儿等了两个小时，嘴里的口香糖已经没有半丝甜味，正打算打道回府，一抬眼，就看到了方晚意摇摇欲坠的身影。
她心底猛然一惊，跑上去接住方晚意，手上的大衣顺势披在她身上，将她全部包裹起来，手触到额头，是一片冷汗。
“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乔儿架着方晚意往车边走，离的近了，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有多差，“这穆家是什么地方，人好好的进去，怎么就要横着出来了？”
糟糕的身体状况限制了方晚意的意识。
她听的到乔儿的声音。
却无法回应她。
在最后挣扎中，方晚意拼尽全力拽着乔儿的衣摆，那是一件廉价的棉质外衣，她能感觉到线头在划着自己的手指，“快走，带我走。”
话落的同时，她晕倒在乔儿怀里。
也是在同一秒。
男人低沉却又冰冷的嗓音由风卷动着送过来，阻止了她们的步伐，“站住。”
抱着方晚意，乔儿连回头都做不到，还没能有所反应，怀里的人忽然被抢走，连带着那件大衣一起，裹到了季司寒怀里。
他身形高瘦，肩膀宽阔，手臂又长，完全是身材好模样好，处处都优异的男人，方晚意柔弱无骨的倒在他肩上，还什么都不知情。
“谁让你带她走的？”
有点无力的，乔儿眼睛轻眯起，像精明的猫，二流子一般的说话方式，“你就是季司寒？”
不需要打量她的穿着仪态。
只是一句话，季司寒便不屑和她这种人多聊了，“她现在身体不好，我要带她回去。”
“呵，你也知道她现在身体不好？”
怨气怒涨。
乔儿猛地攥住方晚意的手将人拉扯开，嘴上忍不住的咒骂着：“好好的人进了你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前是什么样子，我刚才抱着她，她浑身都是冷的，你这个混蛋，还想带她回去？嫌她死的不够快？”
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恨不得一巴掌打到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脸上。
骂声季司寒是听到了，他不疾不徐，掌心圈住了方晚意的手腕，是刺骨的凉，“说完了？”
乔儿不作声。
“说完我就带她回去了。”
争吵还没结束，乔儿当然也没打算轻易将方晚意还给他，上前一步正要拽住他，季司寒却没有心力跟一个疯子浪费时间，他轻扬眉，对着黑暗阴影里站了很久的裴简使眼色。
他点头，快步冲过去，三两下扣住乔儿。
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季司寒却充耳不闻，用大衣裹住了方晚意苍白脆弱的半张脸，轻松将她打横抱起，这才发现，她那样瘦弱，轻盈的仿佛不存在，粗糙的衣物布料隔着掌心，他只能摸到她身体的骨骼棱角。
脆弱的让他不敢用力。
进入商园大门。
没走几步。
怀里拥着的女人哼咛了两声，手指往上攀爬，揪住了季司寒的衣领，他被拽的惯性弯下腰去，目光触及到方晚意娇小的脸，顶多只有巴掌那么大，五官协调的生长着，嫩白的鼻尖上浸着层透明的汗珠。
很动人的一张脸。
喉咙滑了滑，他试图将她的手拿下去，她却蹭着毛绒绒的脑袋，瓮声瓮气的，“带我回家……”
季司寒拨开她额头的湿发，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好。”
下一秒，她接着上一句话：“宋闻，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