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走了。”颜念出房间给颜起霖打招呼，跑到玄关处换鞋。
　　颜起霖跟过去，说：“你妈妈今天晚上会晚点，去好好玩，别担心家里。”
　　“好。”颜念没顾脚后跟的伤，穿上鞋袜不做停留，匆忙地合上了门。
　　颜起霖等她走后，也回房间换身衣服出来。
　　张阿姨卸下围裙，见他像是要出门，问：“颜教授，您这是要出门啊？”
　　颜起霖笑笑：“不出门。”
　　“哦！”主人家的事也不好多问，晚上就煲了汤，也没什么事，张阿姨道，“那我也走了，刚煲的汤在厨房，您要是饿了热一下就好。”
　　颜起霖应道：“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阿姨见他心情还不错，说话也就大胆了些：“我来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到你家千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我们家那个都二十七八了，什么都不会在家里啃老呢！真羡慕你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颜起霖客气地笑着，等人走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在玄关处站了片刻，放弃了出门的念头。
　　掏出手机给刚刚联系的人回复短信：【来不了，早点回家。】
　　颜念远远地看见路边那辆打着双闪的车，放慢脚步走过去，尽量让喘气声快速平复下来，怕他看出来，显得她还挺着急。
　　拉开副驾的门坐上去。
　　把外面燥热的空气一并关了进来，周然随性地坐在驾驶位上，视线离开手机屏幕，抬头看她。
　　此时的她，已经褪去锋利换上了一身温和。
　　方领的白T尽显柔美，恰到好处地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白暂细腻的天鹅颈。
　　妆容特地修饰过，精致得不容侵犯。一双摄魂的眼睛隐隐带着疲态不经意看向他，慵懒又撩人。
　　周然眼睛不由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颜念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有些不大自在，扣上安全带，问：“在哪个位置？”
　　周然收回目光，将手机熄屏，轻描淡写道：“西边。”
　　颜念：“……”
　　出门全靠地图的人，真的极其讨厌有人像指南针一样给她说东南西北。
　　抱着这是下班时间，他们不再是上下级关系的心态，颜念指出：“你可以直接说地址或者小区的。”
　　不用特地炫耀自己方向感很牛逼。
　　周然讥诮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颜念瞥眼，虽然有些不服气他这样嚣张地打击自己，她还有自知之明的。
　　她是个路痴，不走个三五遍的地方，全靠地图。
　　车子开上路，车厢内很安静。
　　由于今天晚上见的人比较特殊，颜念找话聊：“你发小，已经结婚了吗？”
　　问完后发现，这个话题似乎又把她拉到挺久远的时间里。
　　听周然给她说过，他发小谈的女朋友是初中同学，还是同桌。
　　高考完就见过父母，她当时还挺羡慕。
　　周然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回道：“没有。”
　　颜念见他有点不大爽快，回答得也挺敷衍，决定让他认真开车，没再问别的。
　　在她有些困顿，眼皮聋拉着的时候，周然冷不丁地来了句：“也快了。”
　　男人的声音在狭隘的车厢内瞬间放大，颜念一下清醒过来，有些懵：“嗯？”
　　前面是红灯，周然轻踩刹车停下来，转过脸：“他们还没有结婚，不过快了！”
　　语气平淡，很认真地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颜念眸光恍了下，借着这个话题，无意之间问道：“那你呢？”
　　问完，没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样有目的性的试探让她脑子开始有些乱糟糟的。
　　她确定是在足够清醒的情况下问出的这个问题，不管迎来对方什么样的反应，她都认。
　　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聊及此处，周然嘴角轻扯，从鼻息里发出浅浅的笑意，骨节分明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坐正盯着前方，并未表露出分毫不妥，隔了有数秒之久，他反问：“哪个放面？谈恋爱？还是结婚？”
　　颜念微怔，没想过他的反应如同拉闲散闷，和普通朋友聊天那般平和淡然，缓缓吐露出两个字：“结婚。”
　　前面由黄灯跳转绿灯，周然松开刹车给油，很随意地说：“看情况，有合适的话可以考虑。”
　　颜念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得攥紧，心中的千头万绪在顷刻间一并涌上来：“那……”
　　想问问他这些年有没有遇到喜欢或者合适的人选，但他们的事已经过去很久，或许在周然那儿早就已经是件不足轻重的事。
　　这样问显得她还挺重要。
　　颜念将心口的浑浊勉强驱逐，稳住心态换了个问法，“一直没遇上合适的人吗？”
　　周然的视线盯着前方凝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车上还有两条人命，轻慢道：“有。”
　　颜念心头一震，微颤的眸子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停了两秒后撇开。
　　周然喉咙发涩，在她目光移开的瞬间喉结滚动了两下。
　　当初被一刀刮开的伤疤时隔多年再次被始作俑者挑开，还风平浪静地问他有没有遇上合适的人。
　　他心中自嘲，语气却悠闲散漫：“分手后就以事业为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颜念偏头看向窗外，把僵硬的神情淹没在黑暗里，闷闷地“嗯”了声。
　　原来，这些年里，他已经遇到过合适的人。
　　应该是给她些许安慰才对，他在她之后，遇上过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心情会因此沉闷？
　　接下来是漫长的冷场。
　　因为刚刚的话题，车厢内气氛略显沉闷。
　　外面迅速拉过的景象很是催眠，颜念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便又有些困倦。
　　旁边忽然没了声音，周然看她神色困顿，问：“困了？”
　　颜念重振精神，回答：“不困。”
　　周然：“嗯，快到了。”
　　没过多久，周然摁了声喇叭。
　　她看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颜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面路灯下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正挽着男人的手，不知说了什么，仰头微笑着，男人宠溺地替她拂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都各有各的好看，非常地惹眼。
　　颜念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是谁了，周然的发小和他发小的女朋友。
　　周然又摁了声喇叭，两人这才察觉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