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极人臣太久，裴敬一向肆意，随心所欲惯了。
这话，他却说的笃定又认真，眸中还闪过一丝视死如归的决绝。
楚莞宁红心往下坠了坠，攥成拳的小手在男人大掌签过来的瞬间送散开来。
那修长的五指强硬的挤在她的小手之间，偏要与她十指相扣。
楚莞宁没有将抗拒摆在明面上，只叫他牵了几息便默然的松开手，往旁侧的合欢树下走去。
手被松开，裴敬失神的低头看着五指，指缝间仍残留着丝丝余温。只是那主人，也委实无情，居然，连手都不肯给她牵。
……
是夜，万籁俱寂。
楚莞宁一直挨到三更天，确定身侧的人睡着，她才从床榻间爬起来。
今日那封信，她实在好奇。
她记得，裴敬将那封信放在桌案右侧第二格的抽屉里了。
轻手轻脚，摸着黑走到那桌案边，她凝神屏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封书信。
明明……就在这儿的才对。
她亲眼看着裴敬将东西放进来的。
“莞宁在找什么？”
头顶，一道暗哑的声音穿透层层夜色，惊雷一般在楚莞宁耳际陡然炸响。
楚莞宁惊慌抬头，呼吸都紊乱了。
慌乱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下一瞬，她便被身后的男人带着坐了下来。
熟悉的气味将她包裹其中，楚莞宁只觉遍体生寒。
“你防着我？”
“你知道我清醒的很？”
裴敬困倦的将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摁在怀里。
“一早就知道的。”
从在屋子里看见她睁眼的那一刻，哪怕她竭尽全力，可那嗜血的恨意，哪里是说压就能压的下去的呢。
他的莞宁，一点儿都不合适当坏人。
她还是太单纯了。
楚莞宁被他贴的难受，眉目瞬息便染上了刺骨的寒霜。
“裴敬，你真够恶心的，明知我厌恶你，你就不怕我在你睡着时候一刀杀了你？”
“怕啊。”
裴敬声音闷闷的，湿热的气息一脱口，便尽数喷在了楚莞宁的脖颈上，惹的她寒颤不止。
不等她推搡，裴敬又自嘲的嗤笑了一声。
“不过，再怕又如何啊，我说了的，只要是莞宁，怎样都好。”
“疯子。”
楚莞宁嫌恶的啐了一口。
她算是看明白了，裴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闻声，裴敬依旧随意。
骂他什么都好，只要能看见她，能听见她说话，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裴敬觉得，哪怕变成疯子，能和她在一起，也不错。
张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赶在楚莞宁忍无可忍发怒之前，裴敬伸手在桌面上随意一抚推开一摞书籍，在书籍下，捞过来一把信塞到了楚莞宁手上。
他抬头，一边点着火折子一边给她解释：“你想看的，都在这儿。”
那成堆的信封里，最顶上的那一封，就是楚莞宁白日里看见的那一封。
楚莞宁探究的侧头，咫尺之距，裴敬只是随意的扬眉，将她眼底探究狐疑无视的彻底。
“不看吗？不看，我可就收回了。”
话落，他真就要去收那堆信笺。
楚莞宁眉目一凝，伸手去拦，动作间，一封尘封的信被她抓进了手中。
封皮上，硕大的墨笔‘裴敬亲启’，右下角却还有一小行。
那是蛮夷的字迹。
楚莞宁在蛮夷生活了两年，她甚至都不曾迟疑。
抓起那封拆开来，里头信纸上，通篇歪歪扭扭的字符。
楚莞宁瞳孔颤了颤，碰了火一般从他身上跳下来。
“裴敬！你竟然敢与蛮夷勾结！这是砍头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