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曲推荐：No Surprises——Radiohead，" A hear that's full up like a landfill...a job that slowly kills you...bruises that won't heal...you look so tired-unhappy..."
晓春姐和芳芳姐迅速撤离会议室，一副省得沾上多余的麻烦的样子，走时跟天晴交换了眼神，估计等一下三个臭皮匠又要凑在一起开小会了。
“系统的人都要裁掉吗？这次又怎么了......我这年初的招聘HC都还没招完，就又要开新HC了......”天晴唉声叹气地摇头问道。
“还能有啥啊，Jason（贾总）的情绪化呗，他本来就不喜欢系统现在的这帮人。”慧琳姐习以为常。
“那也得给员工个合理的说法吧，他又不是第一次发脾气，这次就这么让部门的人全卷铺盖滚蛋吗？”天晴很直接的询问，也顾不上思考措辞了，语气中全是对贾总的不满。
“A项目客户让系统全部出差去盯现场，员工不乐意，Jason发火了，要让他们全走人。”
“不是一直都交替着出差的吗？一个月一轮换的，他们不是都在执行这件事吗？”
“A客户的意思是全部拉过去出差，项目结束前，谁都不准回来，觉得我们出差的人轮换，这样子效率低，耽误他们项目了。”
“那也太好笑了，系统拉通需求在哪拉通不是一样，完全没必要全部都去出差吧。全都去A项目上了，那其他项目怎么办？人家B项目实打实做量产生产的，都没有这么变态的要求......而且，这些员工出差在外的时候，全勤一个月无休，连轴转，好不容易睡下了，客户打电话说叫醒就给人叫醒了，真不拿人当人，都不能休息的吗！项目经理就不能去协调一下双方情绪吗？不合理的要求就该怼回去啊......有必要闹到全部裁掉吗？”天晴怨怼道，她也明白，就是客户使绊子，为了讨好客户，底层员工的命运前程只能祭天，就是这么没道理，一切都不是朝良性的方向发展，病态地讨好客户，病态地把客户的高压传递给员工，病态地推动着项目运转.......
慧琳姐一直在打字，噼里啪啦地响，没做回应。
她又插刀补了一句，“A公司不是一直说自己是独立研发还要领先全球，结果据前线说，车型这完全是抄人海外E牌子热销款的嘛，还吹嘘全自研智驾，还不是外包给我们，吹得倒是起劲儿。再者说，让我们的人007连轴转地干活，都不能休息，合着我们的人一休息，这就影响全世界自动驾驶行业的发展啦，影响A公司领先全球啦？真没天理，我看他们自己的员工才是没用的东西，自己做不出来自研，变成2:1的模式盯着我们的人干活，我看那前线员工的照片，每个人后面站俩A公司的人盯着他们干活，盯梢儿似的，这也太让人窒息了，他们员工的工资真好赚，干脆把他们全裁了，让我们的人入职A公司得了！”越说吐嘈声越tຊ大，她还激动上了，到底是太年轻了，不谙世事，虽然知道跟慧琳姐吐槽并无大碍，但是也该注意把握分寸的。
天晴呢，就自顾自地嘟噜抱怨着，说的话也没多走脑子，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全倒出来了，为要裁掉的员工打抱不平，为前线被客户压榨的员工打抱不平，横冲直撞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她觉得她那踏实干活的同事，比如大明，真的太委屈了，简直是新时代“杨白劳”，干脆叫大明“朴白劳”得了，白白劳动，不受认可，任人吆五喝六，不受尊重，钱包也没有因为自己一分一秒地辛苦工作而变厚多少；越想越觉得贾总也好，余总也好，客户也好，一个个都堪比“周扒皮”、“黄世仁”、“南天霸”！
慧琳姐停止了敲键盘，撇了撇嘴，“唉，好了，说这些没有用。”
“就因为不愿意全部出差，就全部开了，也不合理啊！项目经理去协调不可以吗？真就这么胡来吗？”天晴脑筋有点轴，一直扯这件事，还停不下来。
天晴单独跟慧琳姐开会时，多少会有点放肆，两人经常开着会吵起来，然后呢，又和好，光是天晴试用期期间，她们就吵了三四次。目前还相安无事的原因呢，一方面是天晴比较单纯没啥坏心眼，就是说话直了点，这点慧琳姐知道，也拿她当小孩儿，所以也会宽宥些；再者就是部门里其余二位姐姐总会在天晴闯祸后去替她求情善后；最重要的还有天晴的杀手锏——撒娇，闯祸后撒娇，天晴这时候脑筋倒是转的快了，这时候倒是很会来事儿的。
“那还不是个由头，他们跟Jason矛盾已久，你知道的。Jason也是借这个机会跪舔客户，同时借刀杀人，把跟自己有意见冲突的人赶走。”
“那就，那就这么随他胡来吗？裁整个部门？大明就没拦着点吗？余总也同意这么干吗？”
“那谁让人家是老板呢”慧琳姐盯着天晴说，“大明肯定会给下属求情的，他缺人用的；余总无所谓的，毕竟两个老板只看客户的脸色行事，我们这些打工的都是螺丝钉罢了，不听话就换，又不是不可替代。”
听慧琳姐说完，天晴泄气了。公司是To B端的乙方，供应商中的供应商，甲方的权力现在甚至能影响到整个乙方部门底层打工人的去留，而且大家都觉得这是无可厚非的，这点让她很气馁迷茫，有种无力感。
“大明这边的招聘，很急，你把最近面试的数据整理一下，进入复试环节的，我们要跟贾总和大明开会讨论讨论，尽快确定人选。其他岗位的招聘，你暂时往后放放。最近面的，你觉得有能尽快到岗的人吗？”
“最近通过终面的只有三个人。贾总要求很高的，需要人选是六边形战士，学历、工作经验、英语样样都不能差，还得是做过大厂量产项目出身的，并且薪资要低，基本都是给的降薪让我去谈，我这几天还在跟人选们周旋中......现在又加上出差加班这条硬规定，估计更难谈降薪了......”天晴此时已经没那么大声音说话了，蔫儿了吧唧的，有种不知道从何而起的虚无感正在慢慢侵占她的内心......
“嗯，我懂了，你觉得这几个人怎么样？简单说下。”
“我优先推荐赵先生，人选30岁，学历985本+QS50硕，在德资企业干量产干到现在，经验丰富，工作能力还有素养都非常好，贾总也很满意他，而且本身的薪资比较低，期望薪资在我们预算范围内。但就是人选的孩子刚出生，他比较顾家，估计对于我们这种常驻出差加班的情况，他可能不太会接受，只能看贾总是否愿意在这点上做些让步了......以及在规范的外企待惯了，不知道来我们这小企业会不会水土不服，能不能适应贾总要求的‘狼性’文化......”
“那这个人做重点标记，出差加班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讨论讨论，可以让他去其他项目上顶替大明，把大明释放出来，也就不需要候选人去A项目上驻场出差了。”
“第二个人，是牛先生，新能源主机厂倒闭后出来找工作的，已经被欠薪几个月了。他能尽快到岗，就是他在新能源那边薪资比较高，超预算了，而且仅有主机厂的工作背景和经验的话，对我们来说性价比不高，贾总相对满意这个人，就是想要狠狠压他薪资。他有生存压力的，老婆是全职太太，家中有两个小孩，二胎也才周岁，他对薪资肯定是敏感的。还有一点就是，他是专升本，唉，余总学历歧视比较严重的，不知道最终他会不会批offer......”
“能尽快入职是他最大的优势，跟业务讨论一下性价比问题，我们再确认他的薪资范畴。而且他这个年纪，这个学历，现在的就业环境下，他也不好就业，我们谈薪主动权还是蛮大的。”
“确实，他被欠薪这几个月一直在找工作，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对其他人，他求职更急迫一些。另外一位章先生，哎呀，我个人很不喜欢他，但是他却又最讨贾总欢心......”天晴好无奈的说道。
“怎么说？”
“他是C主机厂的，C公司不是进行人员架构调整，研究院裁员调整，他们部门被大量优化了。他业务能力吧，在泊车这块量产经验是有的，但都是主机厂经验，且软件开发流程这块没那么精深，但业务面试也得到了3.5/5的得分，还是能满足我们的基本需求的。”
“那这不是还可以吗，而且贾总一直想要跟C公司深入合作，让深挖他们的人，这不是有了。”
“但是这个人吧，太油腻啦！而且阿谀奉承很严重，面试的时候对贾总那个吹捧，很狗腿子，专拣贾总爱听的说，他真的好油腻啊，一股子商务Daddy风的腔调。还有一点，他开头说话的时候，一句话就能重复三遍，然后才能捋顺往下说，这不就是结巴吗？结果贾总说这不算结巴，只是在组织语言罢了......他薪资在C厂不高，但是他手上拿到的上海这边的offer给的涨幅太夸张了，还有意吊着我们，估计就算价钱谈拢了，他也不太会入职，我觉得他就是等着拿着我们的offer再去其他家要涨幅罢了......而且他对级别职称有野心的......”
“好的我知道了，把他们三个资料准备好，贾总这几天回国，回来后，我们跟他们开会讨论一下，尽快商定结果。”
“好的，还有一点，如果要加快速度，真的要简化招聘流程了。贾总真的很乱来，很随意，看心情加面试流程。”
“唉，他一直这样的......”
“这次不能再这么听他的了！我们真的要硬气一点！比如这三位终面通过的人，在我们公司面了至少五轮以上......第一轮是系统内部中级工程师去面，第二轮是大明，第三轮本来给贾总面完就该结束的，结果贾总面完又经常要求让泊车或行车的算法经理再去面一轮，有时候又心血来潮要加一轮项目经理面试，一听候选人薪资高了，就又甩给海哥（感知算法总监 ）面一面，甚至有时候还加个商务总监面......我们就是招聘工程师级别的而已，这搞得，仿佛我们要招个多大的官似的，没有年薪百万对不起这一轮轮的面试了，结果吧，面完让我去谈降薪......”天晴边说边翻白眼，对贾总，她是怨气积存已久。
“哎呀，他一直就是这样哇。这次开会跟他约定吧，最多面三轮，然后谈薪。薪资的话，急招，我们去battle的空间会大点儿。”
“好吧。”
“等一下大明找你的话，把面试流程中的数据和人选情况跟他说一下，安慰一下他。还有就是，让他提前了解一下那三个人的情况，到时候也好帮我们在贾总面前争取争取，提醒他跟我们打好配合。”
“好的，那谈离职的事情，我就不跟他提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有我跟芳芳呢，你做好招聘就行，加油哇，数据起码得好看，不要给自己设限，简历看得过去就转给业务部门看哈，别自己琢磨来琢磨去就先把候选人否定了。”慧琳姐叮嘱道。
“好的，哎呀，我现在还哪敢自己先否定呢，我这个岗位招一年了，我没得选了......”
“你能行哒，现在外面就业形势不好，还很多新势力造车的公司倒闭，会释放出来人选哒，会碰上合适的，不要气馁，好tຊ好干。”边说，慧琳姐边站起来收拾电脑准备离开，天晴撒娇状撅撅嘴表示困难，慧琳姐拍拍她的肩膀也表示支持和鼓励。
就这样，两个人离开了会议室，一个往工位走去，一个往另一个会议室方向走去......